何钦之道:“以师弟的资质,要成为名角儿易如反掌。唱戏的固然身份寒微,但我毕竟是自主流派,何况在这边塞之地,胡风彪悍,并不非常在乎中土的伦理纲常,对三教九流的,也无甚成见,倒是安闲得很。我本来想着有朝一日入京唱戏,把我们何派的唱腔发扬光大。现在么,”他微微一笑,“却不做如许虚妄之想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何晏之,“师弟,我但愿你能留下来,与我共同运营这家戏苑,如何?我们有钱一起花,有福一齐共享。我赚多少钱,也分你一半,这戏苑的财产,亦分你一半。”
何晏之见时候不早,便推让道:“我师父还在堆栈等我,时候不早,我还是先归去了。”
何晏之天然感激师兄的美意,两人正说着话,方才出去的仆人便捧着一个盒子走了出去,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何晏之的面前。何晏之翻开盒盖却实在吃了一惊,只见满满一盘银子,少说也有两三百两。他赶紧把盒子盖上,推到何钦之的面前,道:“这如何使得?”
何钦之嗤笑了一声,拍了拍何晏之的肩膀,道:“晏师弟还是如当年普通地诚恳。难怪师兄弟们总爱戏弄你。”
何钦之转过脸盯着他的眼睛,柔声道:“真的么?”他握住何晏之的手,缓声道,“师弟,实在我故意将你留下,只怕你不肯。”
何晏之挠了挠头:“是吗?我都记不清楚了。”他的神情凝重起来,“我只记得,小师兄他待我极好,但是却死得如许惨。”
何钦之的手垂垂松了开来,随之笑道:“本来师弟都忘了啊。”他眼中闪过多少莫名的失落,唇边却仍然含着笑,“我还记得你当时同易之师弟干系甚好,便萧瑟了我。我内心极不是滋味,为了争同你搭戏的份儿,还同易之打了起来,成果我们三个都挨了师父的鞭子。”
何晏之一愣:“师兄何意?”
何晏之非常始料未及,发笑道:“师兄开甚么打趣?”
何钦之摆了摆手:“本想与师弟话旧,如何越说越沉重了。旧事已矣,不提也罢。”他冲何晏之一笑,“师弟忘了,也是功德。”说着,又拉着何晏之坐下喝酒。
何晏之笑道:“师兄过虑了。那里需求费事甚么通判大人。”贰心中考虑了半晌,终究叹了一口气,对何钦之微微抱拳道:“师兄,不瞒你说,常言道,一钱逼死豪杰汉。我比来囊中羞怯,师父又有病在身。师兄可否借些银两给我布施急呢?”他顿了顿,“也未几,十两足矣。到时必更加偿还。”
何晏之一手相搀,沉吟道:“师兄客气了。”他低头想了想,又道,“不过是登台的小事,只要我人在陈州,天然会服从叮咛。至于师兄苑中的那些伶人,我亦会倾囊相授。”
何晏之苦衷重重,那里听得出来,不过一味随声拥戴,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罢了。他想到自已现在已无余钱买药,更莫说欠下的房钱,自已一人倒是无妨,风餐露宿亦不是不能忍耐,但是杨琼有伤在身,却如何能受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