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仙娇声道:“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无弦乐之声?”言毕,与瑶琴二人各抱起琵琶坐在西谷连骈身侧弹弄起来。那红莲冲西谷连骈嫣然一笑,随之脱去外衫,只余了身上的肚兜和腰间的罗裙,伴着琵琶之乐且歌且舞,歌声委宛,唱的是唐人卢照邻的《长安古意》:
西谷连骈“嗯”了一声,袖子却被红莲拽住,那红莲一双盈盈美目含情脉脉地望着西谷连骈,娇声唤道:“大人明天还返来么?”
西谷连骈拊掌大笑,和着拍子与众姬同唱,左拥右抱,不亦乐乎。正在兴头之上,门外却响起了叩门之声,有人恭声道:“西谷大人。”
西谷连骈突然变色,猛地站起家来。他将那片碎布紧紧拽在掌心,手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栗,沉声道:“别人在那里?”
门外的龟公推开房门,轻手重脚走到西谷连骈面前,递上了一条灰色的旧布片,明显是刚从衣摆处撕下来的。西谷连骈一皱眉,那龟公道:“我问那人姓氏名讳,他便撕下衣衿写了一行字,说大人看了天然晓得。”
西谷连骈漫不经心肠接过布片,缓缓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清癯而隽秀的字:吸风饮露天外人,琼花碎玉剑如神。
门外的人乃是这红/袖楼里的龟公,赔笑道:“外头有小我,说是大人的故交,要见大人。小的不敢怠慢,故而大胆来禀报。”
别有豪华称将相,转日回天不相让。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西谷连骈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才子,笑道:“可贵红莲给我斟酒。”他握住女子的柔夷,笑道,“只怕我再喝便要醉了呢。”
屋内传来年青男人温雅的声音:“出去吧。”
彼时髦是白日,红/袖楼里却早已一片莺歌燕舞。此地交界塞北,向来苦寒,陈州位于燕云十六州的西翼,倒是可贵的商贾繁华之地,像红/袖楼这般的烟花地便格外埠热烈。在陈州浩繁教坊青楼当中,红/袖楼算得上俊彦,送往迎来的也多是达官朱紫,很有边城第一风月场的名头。
门外的龟公道:“名碟倒是没有,只是有件东西叫小的递给大人。说您看了天然晓得。”
汉朝金吾千骑来,翡翠屠苏鹦鹉杯。
“故交?”西谷连骈眉一挑,还是靠在美姬的怀中,“到此地来找,也真是奇了。莫非不晓得我欢愉时最恼有人打搅么?”他顿了顿,又道,“可驰名碟?”
月仙和瑶琴相视一笑,道:“大人好不偏疼哪。要喝酒也是姐妹们一起喝。秀秀和怜怜常日里如果来迟了,大人可舍不得罚她们。”
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
西谷连骈坐直了身子,道:“呈上来。”
拐过几道弯曲折曲的回廊,又穿过几落天井,最靠近内院处的是几座新奇的小楼,乃是红/袖楼中欢迎高朋的场合。此时,两个穿得花团锦簇的妙龄女子各抱着一把琵琶,由两个丫环引着,说谈笑笑地走进了中间的楼阁。楼内焚着桂花之香,在这边塞之地、初夏之际,尤其地贵重。香气袅袅盈盈,如丝如缕,带着阵阵清甜,室内传来缓缓琴声,另有女子清脆的笑声。两个抱琵琶的美人相视而笑,随之悄悄叩打门环,柔声道:“西谷大人,月仙和瑶琴拜见。”
西谷连骈一边穿戴外套,一边嗤笑道:“好了好了,莫要啰里啰嗦,等会儿找田衡去拿三十两银子。”他又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丢给那龟公,“这个也赏你了。”
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