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之心烦意乱,恨不得将面前那把琴劈作两断,他不晓得杨琼为何要说这一些,心口堵得发慌,又想起何钦之约他本日登台,便勉强笑了笑,道:“我却不信赖甚么定命。”他又一笑,“我出门去了。你……好好歇息……”何晏之连衣衫都未整好,便回身推开门,几近是落荒而逃。
何晏之心中一痛,又想起谢婉芝当日之言,不知如何开口,心中千回百转,欲言又止。杨琼持续说道:“方才那首曲子,叫月下听涛,是阿秋所谱写,在我十五岁生辰时,送给我做贺礼。”
杨琼只是被对着他躺着,并不答话。
杨琼仍然坐着,又拨弄了几下,自顾自地说道:“母上最爱七弦琴,我的琴艺亦是她传授的。”他眯起眼,神采迷离,仿佛整小我都沉浸在了旧事当中,“我自幼随母上起居,她亲身教我习文断句,诗书礼节,至于琴棋书画,幼年时无一不是她手把手传授。”杨琼唇边含笑,眼中却闪过些许泪光,“母上自幼对我有求必应,我曾经一向觉得,她是人间最慈爱的母亲。即便被摈除出京,我亦从未怨过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母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只要她江山永固,我死亦无憾。”
何晏之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晓得本身那里出了不对,更不晓得如何才气叫杨琼转意转意。失而复得的狂喜过后,现在倒是不知所措的心烦意乱。失魂落魄间,他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杨琼,抖着声音道:“找不见你……我只感觉六合都变了色……”他口中不住地念着杨琼的名字,“摇光……你如何了……你生我气了么……”
杨琼却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何晏之:“昨日,是我的生辰。”
何晏之跟着杨琼回到堆栈。待到了房内,杨琼只是一言不发地和衣倒在了床上。他下腹的伤口仍在模糊作疼,但心中那种莫名的烦躁和压抑更让他感到胸口阵阵的钝痛。何晏之站在床头,伸手重抚着杨琼的后背,低声道:“你想吃甚么?我叫厨房做点粥来可好?”
何晏之道:“你喜好便好。”他低头一笑,“我并不懂这些。”
杨琼轻叹了一声,眸光盈盈,却似欲说还休,幽幽道:“当年你哥哥赠我一曲,现在你赠我一琴,果然是冥冥当中自有定命。”
何晏之仿佛做了一场曼妙的梦,在满心高兴当中醒来。他缓缓展开眼,望着头顶的流苏,忍不住莞尔一笑。轻柔而幽沉的琴声传来,何晏之扒开幔帐,公然看到杨琼正背对着本身坐在窗前操琴。他披衣下床,徐行走到杨琼的身后,悄悄站定。杨琼的手指苗条而白净,悄悄拨动琴弦,手背拱起一个美好的弧度,好像一轮洁白的圆月,琴声自指尖缓缓泻出,让人沉浸此中。
一曲毕,杨琼悄悄摩挲着琴身,淡淡道:“这把琴的音色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