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之略有些游移,上高低下细心打量着面前的青衣人,内心却尽力回想着两月前在衙前镇偶遇的父女俩,可惜当时的景象实在是过分于恍惚,影影绰绰记不太逼真。但是,眼下的景象已容不得何晏之再做多想,江寻催促着他快走,两人背着江明珠折了归去,约莫走了几百步,只见林中停着一辆四轮马车,车夫倒是一身戎装,清楚是个兵士。
两人正在说话间,一队官兵却拦住了来路。何晏之心中一惊,仓猝侧身靠在暗处,此时车帘已经被人撩起,有官兵探身出去,要例行搜索。江寻将何晏之挡在身后,取出一枚银质的腰牌,递给来人,又指着车上随身的药箱,陪笑道:“诸位军爷,鄙人奉西谷大人之命前去骁骑营出诊,有通判大人的腰牌在此,还望放行。”他指了指身后的何晏之:“这是小儿,乡间来的年青人不懂端方,还望官爷包涵则个。”
江寻很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何晏之,好久,笑了笑,道:“小兄弟真是快人快语。不过,我确切是因为此事而深感心灰意冷,不幸我那夫人又芳华早逝,若不是因为还要照顾年幼的女儿,我早便想削发皈依佛门,今后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的目光落在悄悄躺着的江明珠身上,“现在,我独一的牵挂,便也只要小女明珠了。”他又叹了口气,持续说道,“这些年来,我一向留意江望的动静,他投奔归雁山庄,又凭借于大院君在江湖上的虎伥,实在是叫我忧心忡忡。皇室的纷争本就不免殃及无辜,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怕是避之唯恐不及。我一起循着我那兄弟而来,又脱手救了他,只但愿他能够迷途知返,而他恰好是执迷不悟。”
江寻道:“陈州通判西谷连骈昨日曾来见我,奉求我为皇宗子治伤。”他看着何晏之,淡淡道,“实在,在玉山的衙前镇里,我也曾见过你们。”
何晏之缓缓松开了右手,他现在已是无路可走,便把心一横,同江寻上了车,一起向西而行。马车内甚是宽广,车厢四壁都铺着软垫,江寻将女儿谨慎翼翼放在软座上,又细细检察了江明珠的伤势和脉象。
何晏之仓猝以手相搀:“前辈折煞晚生了。”
何晏之道:“如此,陈州的通判岂不是成了田蒙的眼中之钉?”
何晏之道:“前辈,明珠女人中了田衙内的迷药,我临时点了她的昏睡穴,不知可有大碍?”
江寻的神采凝重了起来,好久,长叹了一声:“江望误入歧途,多数也是因为我未尽到兄长的任务。可惜他越陷越深,只怕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也。”
那官兵眯着眼睛细细看着面前的腰牌,神采很有些踌躇。赶车的兵士亦拥戴道:“兄弟还请行个便利。我们骁骑营和你们前门营不过都是听差的罢了,上头如何叮咛,我们如何行事,如果叫真起来,闹到长官那边,大人们到头来握手言和,最后不利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当差的?西谷大人的脾气兄弟你又不是不晓得?何必到太岁爷头上动土呢?”巡查的官兵神采微微一变,摸着下颌踟躇了半晌,又昂首看了看马车上刻着的徽章,终究退了下来,对那赶车的兵士抱拳道:“兄弟获咎了。”说罢,挥手放了行。
江寻又道:“以是,昨日西谷大人来找我给杨琼治伤,我便一口回绝了,不料本日却承了小兄弟的情。”他微浅笑道,“你救了小女明珠,我若不治好你的朋友,便是知恩不报,于心不安。江望那些用毒的手腕,我略知一二,他能制的毒,我必然能想出解毒的体例来,只是需求点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