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兵眯着眼睛细细看着面前的腰牌,神采很有些踌躇。赶车的兵士亦拥戴道:“兄弟还请行个便利。我们骁骑营和你们前门营不过都是听差的罢了,上头如何叮咛,我们如何行事,如果叫真起来,闹到长官那边,大人们到头来握手言和,最后不利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当差的?西谷大人的脾气兄弟你又不是不晓得?何必到太岁爷头上动土呢?”巡查的官兵神采微微一变,摸着下颌踟躇了半晌,又昂首看了看马车上刻着的徽章,终究退了下来,对那赶车的兵士抱拳道:“兄弟获咎了。”说罢,挥手放了行。
江寻点了点头:“那种草药名叫紫山云雾,遇火生烟,烟雾环绕,可半日不散,且有浓烈的气味,固然没有毒,却能叫人呼吸不畅,乃是我们冷月山庄独占的名药。实在,当时林子里的那两个老前辈也略知一二,约莫他们顾念着先人的旧情,遂放了我兄弟一条活路罢。”
何晏之如有所思:“如许说来,这个西谷连骈倒是人中龙凤。”
江寻的神采凝重了起来,好久,长叹了一声:“江望误入歧途,多数也是因为我未尽到兄长的任务。可惜他越陷越深,只怕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也。”
那官兵皱着眉,朝暗淡的马车中张望了一下,俄然指着躺在软榻上的江明珠,道:“如何另有个女人?”
江寻含笑道:“当日在玉山山麓,你们本能够活捉江不足,终究却因为有人施了障眼法救了他。那紫色的烟雾来得蹊跷,小兄弟可晓得那是甚么吗?”
江寻用两指搭着女儿的脉门,面色却愈来愈阴沉,切齿道:“好个畜/生!竟敢伤了我的明珠!”他看着何晏之,道,“她中的只是浅显的男女合/欢/之药,但是剂量有些大,幸亏未让那畜/生奸/计得逞。我归去给她服下玉清散便无碍了。”他又朝何晏之深深做了一个揖,“小兄弟果然是可贵的君子君子,且受鄙人一拜。”
何晏之缓缓松开了右手,他现在已是无路可走,便把心一横,同江寻上了车,一起向西而行。马车内甚是宽广,车厢四壁都铺着软垫,江寻将女儿谨慎翼翼放在软座上,又细细检察了江明珠的伤势和脉象。
江寻道:“陈州通判西谷连骈昨日曾来见我,奉求我为皇宗子治伤。”他看着何晏之,淡淡道,“实在,在玉山的衙前镇里,我也曾见过你们。”
马车垂垂停了下来。赶车的兵士挑开车帘,何晏之侧身向外望去,只见几步以外是一处清幽的院落,在夜幕当中闪动着零散的灯火。“此处便是留庄,是西谷大人的别苑,四周都是骁骑营的人马,安然得很。”江寻转头对何晏之道,“小兄弟,现在危急四伏。我本想劝你速速分开陈州,但现在追兵正紧,你不如在此先避一避风头,待到内里风声过了,再走不迟。通判大人也恰是此意。”
何晏之“哦”了一声,很有些闷闷地坐在角落里。马车在夜色中疾行,江寻挑起帘子向外看了看,转头道:“前边便是骁骑营了。”何晏之想起莫测的出息,又想到杨琼,便腆着脸问道:“前辈既然已经承诺替我朋友疗伤,只是现在身在陈州城内,我们如何才气入城呢?”
何晏之一怔,想着也不必再作坦白,便道:“恰是杨琼。”他微微有些惊奇,“前辈是从何得知的?”他暗忖,莫非这江寻一向都跟着本身?如此想来倒有些不寒而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