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秋只是站着不动,笑而不语。边门被猛地撞开,公然,一队身穿铠甲的军人悄悄站在门外。何晏之心中一惊,手中长剑马上出鞘,沈碧秋却按住他的手,摇了点头。从步队前面快步走来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留着三缕须髯,面色白净,朝沈碧秋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道:“部属来迟,请至公子赎罪。”他抬开端来,又冲何晏之一笑,“拜见二公子。”
江寻一向以来都是西谷连骈的座上宾,他带着女儿江明珠几次来陈州,都是住在这留庄当中,庄中的官兵们对这位江蜜斯都非常熟谙,常日里也甚为恭敬。现在,江明珠的这一番闹腾,倒叫世人一时候不敢冒昧,只是齐齐看向那带头的侍卫。
隔着围墙的喊杀之声垂垂弱了下来,有兵士整齐的法度声传来。何晏之警悟地看向四周,低声道:“莫非是留庄的援兵到了?我们还是再找个处所躲一躲。”
江不足却道:“明珠这么多年没见过叔叔,天然是认生了。你父亲他可好吗?”
江明珠抬开端,更加奇特了:“我叔叔?你……你如何会认得我叔叔?”
沈碧秋还是柔声笑道:“晏之,哥哥能够替你去死啊。”他抬高了声音,“你我一母同胞,同年同月同时生,在这个天下上,唯有我,能够与你同生共死,晏之,你还不明白么?”
江明珠听了一怔,惊奇地回回身看着沈碧秋:“这是如何回事?”她又瞪大了眼睛问何晏之,“何大哥,本来你竟是朝廷的人么?”
江明珠缩在何晏之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沈碧秋探身往四下看了看,临时见没有追兵,便回身对惊魂不决的江明珠做了一揖,柔声道:“女人便是冷月山庄庄主江寻的令媛吧?鄙人归雁山庄沈碧秋。”他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含着和顺的笑意,“江蜜斯,你叔叔非常担忧你的安危哪。”
江明珠呆呆地看着江不足,讷讷地摇了点头。
何晏之震惊地看着沈碧秋:“你说甚么?”
沈碧秋拉住他:“晏之,你要去白白送命吗?”他微微一笑,“有我在,你怕甚么?”他的声音和顺而低缓,“我与你长得这么像,如果我去陈州府衙自首,谁又能晓得呢?”
何晏之心烦意乱,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沈碧秋却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起来,仿佛有些喘不过起来,只能扶着墙,半闭着眼睛,神情益发的痛苦。何晏之一怔,伸手扶住他:“你如何了?”
沈碧秋道:“你叔叔江望与我是莫逆之交,他现在就在庄外,女人想不想见他?”他又上前了一步,含笑道,“女人好久未见过他了吧?”
何晏之懵了:“田蒙要正法谁?”
何晏之的心仿佛跳漏了一拍,沈碧秋低缓的声音缠缚着他,让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嫩起来。沈碧秋却又按住了他的肩膀,幽幽道:“对不起,晏之。”他的眼底有了要求之色,诚心道,“谅解哥哥吧。晏之,随我回江南,好么?”
何晏之低声道:“我要进城!”
沈碧秋只是笑而不语,摆布两剑逼开身边的官兵,喊了声“晏之跟上”,便拽着何晏之的手往外奔去。留庄里现在已是硝烟满盈,火光四起,三人杀开重围,超出几重天井,转到一处僻静的拐角处,稍稍停了脚步,且作休整。
江明珠擦了擦眼泪:“对了,我们去找西谷大人,他必然有体例……”
何晏之失魂落魄地站着,很久,才喃喃道:“是我害了师兄……都是我……”他痛苦地皱起眉,连声音都打着颤,“不……我决不能让师兄为我送命!”他如困兽普通地来回踱着步,随即又向外走去,切齿道,“一人做事一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