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的陈州城显得格外喧闹,守城的兵士持着明晃晃的枪戟,一队一队地从城墙边游移而过,钟楼里传来“铛――铛――”的覆信,亥时一刻,已经到了兵士交代的时候,交班的兵士们还未到,城楼上的守兵们已经开端连续回营房换下兵器和铠甲。模糊约约,从城门别传来整齐而短促的马蹄声,随之,有人在城下喊着:“快开门――快开城门――”
这时,有个卫兵跑了上来,单膝跪倒,道:“启禀殿下和通判大人,田侯夫人在后院破口痛骂通判大人,领着几个妇人哭闹不止,又要举剑自刎,被兄弟们拦下了。”
卫兵道:“回禀殿下,除左路全军罗必武、左路四军莫惊雷、右路二军曹庭威,其他九人已经在前厅了。另有诸位参军,一并都已经请来府中。”
沈碧秋望着户外的火光,脸上带着含混不明的笑。
杨琼道:“把她们一起都带上来。”他神采淡然,微微一笑,“既然已经用兵,天然是你死我活,再无退路。”他目光幽然,缓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西谷连骈道:“一群妇道人家都看不住,你们这些人有甚么用?不消理她,将田府内眷关在后院,派人守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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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仓猝拜倒,道:“至公子息怒。”
田府当中已经被甲胄包抄。现在,杨琼将田府的正堂临时用作全军主帐,时近子时,里里外外烛火透明,他端坐案前,正细心看着陈州的地形图纸和骁骑营的布兵图纸,时不时同身边站着的西谷连骈低低说上几句。
兵士们又拖出几个闹腾地凶的,连砍了两人,喝道:“十足回房间!谁再敢违逆军令,杀无赦!”
护兵小跑过来,问领头的将官:“启禀长官,活捉七十三人,如何措置?”
西谷连骈皱眉道:“罗必武还未能活捉?”他低声道,“罗必武对田蒙向来忠心不二,又是他部下的第一虎将,只怕是要好事。”
红/莲道:“西谷大人是红/袖楼的常客了。”她袅袅盈盈走到沈碧秋的身边,一双妙目看着楼下的兵士,“他常日里来楼里只是花天酒地,想必是做给旁人看的。”
城墙上的守兵探出脑袋,喊道:“城下何人?何事入城?”
沈碧秋转过身,冲她微微一笑,复而道:“西谷连骈倒是治军之才啊。”
沈碧秋道:“天然是做给田蒙看的。”他低低一笑,“黑甲军?他治军倒是尽得当年欧阳长雄的衣钵。可见当年在京中,子修待他可谓经心焉而矣,竟把欧阳氏的黑甲军也倾囊而授。”他的神采阴沉下来,“西北有欧阳长雄生前的残部,杨琼当年就算对西谷连骈心存芥蒂,还是对他毫无保存,好一个惺惺相惜!”他俄然勃但是怒,拂袖扫落结案前的册本卷轴,笔墨狼籍一地。
他毕竟是迟了一步。城外的马队已经进了大半,现在再要关城门已经是来不及了。那百夫长见势不妙,挥脱手中的长矛,抬头对城头的守兵喊道:“放箭!快放箭!”
有卫兵从侧门小跑而出,接过令牌细心看了看,仰着脖子对城门楼上喊道:“的确是通判大人的令牌!”领兵的将官亦昂首冷嘲笑道,“西谷大人现在正在侯爷府中,你若不开城门,迟误了西谷大人的大事,担待得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