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秋的目光在萧北游和何晏之身上盘桓不定,缓缓道:“子修,你骗得我好苦啊。”他又看着杨琼,眼中透着阴鸷,“你若真变成了傻子,才真恰是好呢。”
谢婉芝摇点头,正色道:“只怕来不及了。河图的方位已动,必必要生人的血去祭奠龙龟,不然隧道必定崩塌,到时我们一个也休想走出这密道。沈碧秋埋下这血河图,便是下了存亡咒,非要一命换一命。他想我死,却又不能本身脱手,真是难为他了。”她靠着石壁上的龙龟图案,唇边却泛着笑意,“谢婉芝求仁得仁,无所遗憾。你们退下罢。”
谢婉芝会心,伸手将龙龟右上方的朱砂印记一合,只听一声惊天巨响,石壁从正中剖开了一条裂缝。世人先是惊诧,随即不由地喝彩出声。眼看着那石壁将破,谢婉芝的头顶处却缓缓降下一块巨石来。
仿佛还是当年金鞭络绎的康河之岸,十里欢场,莺歌燕舞,美姬妖娃,纸醉金迷。在脂粉氤氲当中,艳妆美人明眸皓齿,巧笑嫣然,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回眸一笑,看着本身的,恰是那双让民气驰神驰、怦然心动的眼睛。
却听杨琼哈哈一笑:“谢大人,你尽管大胆动手,我早已将存亡置之度外。我本日若不能分开这樊笼,只怕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跪在地上的萧北游亦抬起了头,还未开口,却听杨琼沉声道:“阿北,为甚么不禁止谢大人?”
萧北游闻言大喝一声,起家发力,一掌击在那石壁之上。他哑声道:“师兄!阿北就算是徒手刨,也要在地上开个洞出来!”但是,他的双掌落在那石壁上,却如泥石入江普通,竟无涓滴的声响,更勿论撼动那石壁分毫。他又待再使力,谢婉芝上前制止道:“萧护法,莫要心急乱了方寸。”
杨琼寂静地站着,亦嘲笑道:“你又何曾信赖过我?”
石壁的轰鸣声愈来愈激烈,震耳欲聋,一顷刻碎石如瀑,何晏之感到小臂处钻心般疼痛,倒是萧北游的指甲掐入了他的肌理,仿佛在宣泄着心中某种狠恶的情感。
萧北游皱着眉:“这……莫非是河图?!”
谢婉芝点点头:“不错。恰是当年雁肴之战中,陈冕门下谋士冷云峰所布连环阵中的河图。”她如有所思,“这个阵法固然庞大,但欧阳将军曾研讨过破解之法。河图固然玄奥,也不是没法可解。”
越往前走,隧道变得越来越宽广,也垂垂敞亮起来,那昏黄的亮光仿佛是来自岩壁以内。谢婉芝很有些讶然,道:“想不到沈碧秋竟舍得用东海的釉玉为饰,使隧道以内天然发亮。这釉玉价比黄金,说是金屋,也不为过了。”
萧北游大急,死死抓住谢婉芝的手腕:“谢大人不成!我们必定能找到别的体例!”
谢婉芝半闭着眼睛,已然气若游丝。
耳畔模糊响起厮杀之声,面前的幻影刹时碎成点点亮光,她发足向前奔去,却如何也抓不住那道身影。茫然间,她看到一对男女站在城楼之上相依相偎,女子盛装而立,美艳非常,眼角眉梢俱是柔情密意。
杨琼摇了点头:“不,错不在你。”他仰天长啸一声,声嘶力竭,仿佛要将胸中盘亘的愤激和郁结全数摧毁,“为甚么?为甚么!!”
谢婉芝道了一声“诺”,双膝跪地,叩首道:“老臣即便粉身碎骨,也要让殿下安然无恙。”她又慎重拜了两拜,才缓缓站起家,目光在石壁上不住逡巡,随后,伸出右手,循着八卦的方位细细摸索。垂垂地,石壁之上模糊闪现出一幅古怪的图案,斑班驳驳,仿佛一只龙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