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谢婉芝面沉似水,让人望之生畏。石壁另一侧传来杨琼焦心的呼喊声:“不成!千万不成!!谢大人!我岂能让你为我捐躯!阿北!阿北!!快快拦住她!!”随之,是砰砰的撞击声。
何晏之听不明白:“甚么是血河图?”
杨琼哑声道:“天下偌大,至心待我者又有何人?恨我者无不磨牙吮血,亲我者无不命丧鬼域!莫非这就是天意?”
萧北游垂下头:“阿北知罪。”
谢婉芝点点头:“不错。恰是当年雁肴之战中,陈冕门下谋士冷云峰所布连环阵中的河图。”她如有所思,“这个阵法固然庞大,但欧阳将军曾研讨过破解之法。河图固然玄奥,也不是没法可解。”
耳畔模糊响起厮杀之声,面前的幻影刹时碎成点点亮光,她发足向前奔去,却如何也抓不住那道身影。茫然间,她看到一对男女站在城楼之上相依相偎,女子盛装而立,美艳非常,眼角眉梢俱是柔情密意。
她的唇边现在泛着浅浅的笑意,太狠恶的痛苦已经让她感受不到疼痛,呼吸愈来愈短促,面前的事物已经看不太逼真,朦昏黄胧,光影班驳。恍忽间,她仿佛感觉本身的身材如羽毛普通悄悄飘起,越太重堆叠叠的流光碎影,却仿佛来到了阔别了二十三年的燕都城南。
石壁另一侧的杨琼听到谢婉芝的声音,明显非常欣喜:“谢大人?”他悄悄笑了一声,“晏之,你果然不负我所托。”
“丙丁火。”杨琼的声音传来,“谢大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却听杨琼哈哈一笑:“谢大人,你尽管大胆动手,我早已将存亡置之度外。我本日若不能分开这樊笼,只怕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男人柔声问道:『小环,事到现在,你可有悔怨?』
石壁的轰鸣声愈来愈激烈,震耳欲聋,一顷刻碎石如瀑,何晏之感到小臂处钻心般疼痛,倒是萧北游的指甲掐入了他的肌理,仿佛在宣泄着心中某种狠恶的情感。
萧北游双膝着地,口中喃喃唤了一声“谢大人”。
萧北游皱着眉:“这……莫非是河图?!”
谢婉芝极其勉强地暴露一个笑容,她张了张口,仿佛想说甚么,却已经难以发作声音。她又喘气了半晌,终究吐出几个字来:“……殿……下……莫要……妄自……陋劣……老臣……平生……蒙……将军……大恩……为……殿下……而死……亦……死得……其所……”
谢婉芝的声音已经细不成闻:“殿下……的眼睛……与……小环姊姊……很像……老臣……一向……疑虑……疑虑……苏……小环……小环……殿下……将军他……毕生……所爱……之人……只要……苏……小环……”
萧北游听罢不由得怒发冲冠:“沈碧秋这狗贼好暴虐的手腕!”
压在巨石之下的谢婉芝却收回一声微小的□□。杨琼仓猝地循着声音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摸索着,他的双目还是涓滴看不见,何晏之回过神,上前去扶住杨琼,冷静地将杨琼的手引到谢婉芝的面前。
跪在地上的萧北游亦抬起了头,还未开口,却听杨琼沉声道:“阿北,为甚么不禁止谢大人?”
但是,她已没法开口,她的呼吸声越来越含糊,终究,她的手渐渐滑落,头颅亦缓缓垂下,一动也不再动。杨琼怔怔地蹲在地上,泪水混着谢婉芝的血,缓缓滴下,如同血泪普通,看着分外埠可怖。
石壁间回荡着杨琼沙哑的声音,俄然间,从隧道的另一端传来了模糊狼籍的脚步声。何晏之道了一声“不好”,还未等杨琼和萧北游站起家,灯球火把已将阴暗的隧道照如白天。沈碧秋阴沉着脸从人群中徐行走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杨琼,随即,嘲笑了数声道:“子修,你果然是在装疯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