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杨琼哈哈一笑:“谢大人,你尽管大胆动手,我早已将存亡置之度外。我本日若不能分开这樊笼,只怕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琼轻抚谢婉芝的脸颊,哽咽道:“大人……竟然扳连了你!我果然是……不祥之人……”
跪在地上的萧北游亦抬起了头,还未开口,却听杨琼沉声道:“阿北,为甚么不禁止谢大人?”
何晏之心中一动,欲待说些甚么,毕竟只是轻声问了一句:“宫主,你可还好么?”
杨琼寂静地站着,亦嘲笑道:“你又何曾信赖过我?”
谢婉芝点点头:“不错。恰是当年雁肴之战中,陈冕门下谋士冷云峰所布连环阵中的河图。”她如有所思,“这个阵法固然庞大,但欧阳将军曾研讨过破解之法。河图固然玄奥,也不是没法可解。”
萧北游膝行向前数步,跪在杨琼身侧,低声道:“师兄节哀。千错万错,是阿北的错。请师兄惩罚。”
杨琼哑声道:“天下偌大,至心待我者又有何人?恨我者无不磨牙吮血,亲我者无不命丧鬼域!莫非这就是天意?”
杨琼摇了点头:“不,错不在你。”他仰天长啸一声,声嘶力竭,仿佛要将胸中盘亘的愤激和郁结全数摧毁,“为甚么?为甚么!!”
萧北游双膝着地,口中喃喃唤了一声“谢大人”。
女子抬开端,悄悄一笑:『你能不畏世俗迎娶我,我亦能与君存亡相随,休咎同命。』
她的唇边现在泛着浅浅的笑意,太狠恶的痛苦已经让她感受不到疼痛,呼吸愈来愈短促,面前的事物已经看不太逼真,朦昏黄胧,光影班驳。恍忽间,她仿佛感觉本身的身材如羽毛普通悄悄飘起,越太重堆叠叠的流光碎影,却仿佛来到了阔别了二十三年的燕都城南。
萧北游浑身一震,双膝一曲,直直跪在了地上,大声唤道:“师兄!但是师兄么!!”
谢婉芝如有所悟:“竟然是血河图……”
萧北游皱着眉:“这……莫非是河图?!”
何晏之昂首惊呼了一声“伤害”,谢婉芝仓猝回身避开,但是,面前的石壁又轰然合起,再无裂缝,随之,悬在半空的巨石也戛然不动了。
耳畔模糊响起厮杀之声,面前的幻影刹时碎成点点亮光,她发足向前奔去,却如何也抓不住那道身影。茫然间,她看到一对男女站在城楼之上相依相偎,女子盛装而立,美艳非常,眼角眉梢俱是柔情密意。
越往前走,隧道变得越来越宽广,也垂垂敞亮起来,那昏黄的亮光仿佛是来自岩壁以内。谢婉芝很有些讶然,道:“想不到沈碧秋竟舍得用东海的釉玉为饰,使隧道以内天然发亮。这釉玉价比黄金,说是金屋,也不为过了。”
沈碧秋的目光在萧北游和何晏之身上盘桓不定,缓缓道:“子修,你骗得我好苦啊。”他又看着杨琼,眼中透着阴鸷,“你若真变成了傻子,才真恰是好呢。”
杨琼淡淡的声音传来:“有谢大人在,定能找到这暗室的构造。”
何晏之的双唇微微动了动,颤声道:“……宫主……”
现在的谢婉芝面沉似水,让人望之生畏。石壁另一侧传来杨琼焦心的呼喊声:“不成!千万不成!!谢大人!我岂能让你为我捐躯!阿北!阿北!!快快拦住她!!”随之,是砰砰的撞击声。
萧北游垂下头:“阿北知罪。”
萧北游大急,死死抓住谢婉芝的手腕:“谢大人不成!我们必定能找到别的体例!”
谢婉芝不答,只是昂首看了看上方的巨石,咬了咬牙,决然走到方才所站之处,伸手合住那朱砂印。公然,石壁的裂缝再度呈现,隆隆开启,而她头顶的巨石也随之再次缓缓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