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上的萍踪深深浅浅,何晏之见了结更是心惊,那人清楚就是内力不济,法度混乱,必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贰心中闪过无数个动机,又想到在沈园当中杨琼的绝情,内心却如何也恨不起来。只是当日那一掌所带来的痛苦仿佛还留在胸口,时隔月余,仍在模糊作痛。
世人未曾想到这男人竟然还会说人话,目光因而齐齐落在何晏之的身上。有人大声喊道:“莫非这两人竟是朋友?一起装神弄鬼,是要坑害乡里吗?”
世人循着萍踪追出了好几里地,一向到了玉山之麓。有人见山高路险,不免有些胆怯,对李大道:“山中瘴气多,说不定有孤魂野鬼、狐仙山妖之类出没,我们还是归去吧。”
李大明显有些吃惊,脸上却尽是猜疑之色:“你红口白牙,我却如何信你?”他点手指着杨琼,“若他真是被冤枉的,见官又怕甚么?”说罢,便要上前来捉杨琼。
公然,穿过一片密林,只见一株枯木之下,半倚着一个青年男人。他气味奄奄地靠在树干上,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边脸,惨白的神采上透着诡异的绯红色,唇边残留着一抹猩红。借着昏黄月色望去,世人都不免吃了一惊,这男人长得实在是斑斓,固然衣衫褴褛、披头披发,却还是清秀绝伦,艳质风骚,不成方物。
何晏之又使出一记擒特长,却在离李大面门一寸之处停了下来,他这些招式没有内力,实在不过都是花架子罢了,只是面前的这群人浑然不知,皆骇得面如土色。近旁几人都以李大为首,见李大沉吟不语,便也不敢私行上前。何晏之哈哈一笑:“李兄,你说我不把你当朋友,实在我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你们统统人加起来也一定是我的敌手。只是,俗话说得好,四海以内皆兄弟,我又怎会不分青红皂白同你们脱手呢?”他说着后退了几步,背着身握住了杨琼的手,只感觉那手指犹若寒冰,连骨节都在发颤。贰心中不免有些唏嘘,却还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世人,朗声笑道:“李兄,陈公昔日教过你一些防身的招式,你看过他们二老的工夫,莫非我使的另有假吗?”
李大怒道:“本来你们真的是一伙的?幸亏我竟将你当作朋友!”
李大却道:“本日若放虎归山,必留后患。这妖人天然又要到镇子里来吸食人血。上回死了一个王屠夫,下一回却不晓得是谁要送命了。”他指着地上的陈迹,又道,“一起上看这些萍踪和滴落的血迹,那人想必是受了重伤,我们唯有趁此良机一举将他抓获,送交官府,才气功德美满,天下承平。”他因而一挥手,“情愿随我去的就一起跟上,如果内心惊骇的,便归去吧。”
杨琼感遭到何晏之掌心的暖意,不由地侧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何晏之,一言不发。何晏之紧紧握着杨琼的手指,哈哈大笑道:“我那两位师父以四海为家,夙来我行我素,萧洒随性。你也未曾拜他们为师,陈公却教你武功,莫非不是吗?”
李大如有所思,手中的铁杵也缓缓放了下来,喃喃道:“确切,有几分类似。”
现在雾气正浓,说话之间,何晏之和杨琼已然混在茫茫的山峦雾霭当中,成了两个恍惚的影子。那李大总觉着事出蹊跷,心中有些迷惑,待要追上去,却被身后的乡亲一把拉住:“李大,万一此人说得是真的,此地实在险恶,千万不成久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