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不免大喜:“如此说来,晏之身上的余毒可解了?”
何晏之笑道:“我只是想,若能抛开当初的旧事,心无旁骛地唤你一声‘子修’,到底是如何的感受。”
何晏之轻声打断了他的话:“你莫要如许自责,你爹他天然是但愿你能长命安康。天下的父母亲哪个不心疼本身的后代……”俄然地,他的声音低了下来,“父母”这个称呼对他而言,实在过于迷茫,一时候,他不知是在安抚杨琼,还是在安抚本身。梦中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如露如电,而马鞭挥在身上的疼痛却如同穿越了二十余年的光阴,还是让他感到模糊作痛。他不明白身为一个父亲为何会如此仇恨本身年幼的儿子,他若没有流落天涯,只怕也早已经死在了那种暴/虐/残/忍的鞭挞折磨之下……蓦地,幼年时的孤傲和彷徨囊括而来,他的内心深处仿佛有些了解了沈碧秋那种激烈的怨憎和仇恨。
两人相携,渐渐走了几步。杨琼淡淡道:“你倒是将琼花碎玉剑法记得分毫不差。”
但是,他每次醒来,总能瞥见杨琼坐在本身的身边,两人也不说话,只是悄悄地相视而坐,时候仿佛停驻了普通。更多时候,他老是看到杨琼单独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卷薄薄的册子,凝神默诵。他俄然想到杨琼在擎云山上曾同本身说过,如果任由寒毒留在体内,他最多活不过二十五岁。他不免模糊有些忧愁,莫非现在已近到了他生命闭幕之时么?
杨琼并不答话,只是神情凝重地看着他,俄然间,杨琼猛地抱住何晏之,附在他的耳畔低喃道:“不……你不会死……我毫不会让你死……”
何晏之心中一软,悄悄抚上他的脸颊。杨琼又道:“父亲他约莫是但愿我能为欧阳间家光宗耀祖,可惜,我倒是叫他绝望了……”
杨琼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转而问陈商道:“不知前辈这两日外出寻药,可有甚么收成?”
陈商含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本身的剑法练得如何了?”他笑眯眯地看着杨琼,“你说要自创内功心法,可有端倪了?”
以后的日子一向安静无波。不管是陈、段二人,还是杨琼,都没有再提及玉虚宫的内功心法。何晏之的寒毒却老是反几次复,大多时候昏昏沉沉,垂垂地,昏睡的时候越来越多,复苏的时候越来越少,而浑身高低痛彻骨髓的寒意却如影随形地跟从者他。
何晏之深深地看着杨琼,随之凑到他的面前,与他额头轻触,悄悄在他的脸侧印下一吻。杨琼仿佛有些报赧,却也不躲避。何晏之轻抚他的脸颊和灰白的头发,又低声唤道:“子修……摇光……”他的目光灼灼,仿佛要将杨琼现在的面庞印刻在本身的脑海中,内息也随之炽热起来。
杨琼道:“已有些心得,但还要与陈公前辈好好参议一番。”
何晏之这些日子老是不竭梦见本身少年时流浪江湖的各种,那些垂垂淡忘的盘曲旧事在梦境中折磨着他,曾经忍耐的温饱交煎和颠沛流浪老是一遍又一各处回旋在脑海中,叫他痛苦不堪。他细细想来,倒是擎云山上的日子才是他这短短二十几年人生中最为安闲的光阴,固然杨琼偶然候脾气古怪,但大多时待他却有仍几分至心。
杨琼沉默不语。何晏之又道:“子修,实在我内心最记念的,便是你我在擎云山上的光阴。”他柔声道,“人总道是要落叶归根,可惜我夙来流落无依,无家无室,但若能死在擎云山上,倒也是无憾了。”
待十三招全数练完,日头已经垂垂沉入山坳当中,四下里,归鸟入巢的鸣叫此起彼伏,不盈于耳。何晏之收招定式,面前倒是一黑,踉跄之余已被杨琼扶住。他昂首冲杨琼微微一笑:“宫主,我本来是要救你,现在却扳连你照顾我,忸捏啊。”他低低喘气道,“这些光阴以来,实在是多谢宫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