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四年正月初二,帝以龙体有恙为由,传位于陈王李淮,天下大惊。
“陛下中了陈王暗箭,不治身亡……”
“庇护楚王殿下!”霍胜利拔剑,警告似的砍在李淮的手臂上,试图禁止他靠近李扶疏。
永诀了,李淮。
十三骑茫然的昂首看她,不知产生了何事,只好持续跪在地上等她的号令。
李扶摇的吃力的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却终是徒劳,只好缓缓抬起一只破皮流血的手来,悄悄触碰她的脸颊,涂灵簪一怔,随即欣喜若狂的抓住他微凉的手,用力的按在本身的脸颊上摩挲。
唯有李淮哈哈大笑,笑得眼角都流出了泪。霍胜利起家,号令禁军道:“遵陛下遗诏,拿下陈王!”
李扶疏冷哼。
她吃力的扶起李扶摇倒在血泊中的身子,将她惨白的脸颊贴在本身剧痛的胸口,全然不顾黑衣人已在本身头顶举起了弯刀。
满屋子亮的刺目标兵器,李淮却视若不见。他停在离龙椅三丈远的处所,然后回身面对百官,长袖一挥,高高举起传国玉玺,傲视尘凡傲然道:“圣上亲笔圣旨和传国玉玺在此,见之如圣上亲临!”
说完,他拿起玉玺和传位圣旨,仓促的分开了暖阁。只是他的行动仓猝而混乱,仿佛在回避甚么大水猛兽般,狼狈不堪。
乌鸦和十三骑处理了屋内的黑衣军人,纷繁撩袍下跪,齐声道:“小主公,仇敌已清除结束,是否马上出发回长安?”
一身戎装的霍胜利大步跨上殿来,朝李扶疏撩袍下跪,喉结几番转动,这才抬起一双湿红的眼来,沉声道:“启禀殿下,涂家十三骑前来复命!”
“快请!”李扶疏眼睛一亮,欣喜道:“他们接回皇兄了么?”
几百级的雕龙汉白玉阶,他用本身的双脚虔诚的测量。阴风猎猎,旗号飘飘,他眸中倒映着金碧光辉的大殿,倒映着长安城千年稳定的澎湃,每迈一步,他的嘴角便上扬一分,到最后,变成了无可按捺的猖獗大笑……
十六年了,五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他终究代替被逐出长安、身故他乡的父王,登上了这白骨累就,血河漂染的金銮殿。
涂灵簪颤抖着双手,握着那把卷了刃的弯刀不顾统统的砍杀,冲到李扶摇面前。庞大的哀思使她压抑的影象碎片刹时发作,心如刀绞。
李扶疏接口道:“李淮,你挟持人质,逼迫皇兄让位于你,视同谋逆!如果皇兄不能安然返来,本王定要你陪葬!”
接着,霍胜利一剑刺出,穿透了李淮的胸膛。
朝中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叹道:“陈王,你敢孤身来此,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了。可惜,你已是无兵无权,做一个繁华王爷有何不成,为何偏要执迷不悟,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就像扑火的飞蛾,不管对错,向光而行,至死方休。
李淮淡笑不语。
“我们还要去看花灯,去吃宫墙下的元宵。我还要坐上红色的肩舆,然后你悄悄的将我抱下来,跨过火盆……扶摇,我们另有好多事没做呢。”
“我明白了。”她苦笑:“本来这就是爱么,会为他哭,为他笑,为他悲伤难过,为他……肝肠寸断。”
天下万物,岂是一个‘为何’能解释清的?蜉蝣蝼蚁,朝生暮死,不过是命该如此罢了。
涂灵簪伸出狠恶颤栗的手,一点一点抹去他脸上感染的血迹。俄然,一滴热泪吧嗒一声溅在李扶摇的唇边,她怔了怔,抿唇想要擦掉那一滴眼泪,成果又有第二滴、第三滴泪落下,如何也擦不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