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灵簪猛地展开眼，四周烛火透明，她眯着眼呆呆望了房梁半晌，这才模糊听到内间仿佛有甚么响声。
虽说陈王老是热忱到令人奇特的境地，但涂灵簪对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也讨厌不起来，她强忍住心中翻滚的高兴，低声朝李淮道了声谢。
到了早晨，因为传闻李扶摇非常怕鬼，来仪殿按例是灯火透明，涂灵簪会和冷香轮番守夜，连着几日都相安无事。
更令涂灵簪没想到的是，受命监督李扶摇的禁军头子，竟是曾经本身的一个部将，名叫霍胜利。多年来，霍胜利虔诚诚恳，特别对他那六旬老母至孝，没想到终究还是反叛，做了秦宽的虎伥。
他仿佛在用这般自虐的体例，来排解心中极度的恨与痛苦。
李扶摇灵巧而慵懒的仰开端，眼睛微闭着，常日那张过于轻浮乖戾的俊脸被摇摆的烛火镀上一层暖意，长而稠密的睫毛打在眼睑下，微微颤栗，如同一只慵懒贵气的猫儿。
“小巧？”
“不必，你只需在皇上睡前把被褥铺好，筹办好茶水便可。”顿了顿，冷香又弥补道：“哪怕你半夜听到陛下房中有声响，也不要冒然收支，不然是要掉脑袋的！”
李淮朝涂灵簪点头，表示道：“本来筹算让你本日随本王出宫的，但陛下临时起意，说是有些舍不得你，要将你留在宫中贴身服侍。能留在陛下身边，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你便随他去罢！”
柔嫩的毛巾一寸寸细心拂过他的眉，他的眼，他挺直的鼻，他紧抿的唇角，以及他十根骨节清楚的白净的手指……
感遭到身后有人，李扶摇猛地转过甚，通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涂灵簪，目光狠厉，明显睫毛上还挂着泪水，但他眼中的杀气却前所未有的激烈。
“哦，她前几日死了。”冷香转过甚，阴恻恻地说：“夜晚给莲池的锦鲤投饵时出错，跌进池中灭顶了。”
说罢，她拍了拍乌鸦宽广健壮的肩膀，“保重，后会有期！”
冷香点点头，规复了面无神采，未几说一句，未几做一分，仿佛只是一具斑斓的木偶。
……是他极其压抑的，痛苦的哭泣声。
乌黑的巷子里，乌鸦劝说涂灵簪随本身分开，却被她点头回绝。
“扶摇！”顾不得其他，涂灵簪几近是下认识冲进了内间，然后，她怔住了。
为甚么，为甚么李扶摇口口声声说恨‘涂氏余孽’，却又要日复一日反复做涂灵簪喜好做的事，吃她喜好吃的东西？
来仪殿的格式还是三年前的老模样，只是空荡冷僻了些。如果忽视秦宽安插在殿前的排排禁军，这倒是个安宁清幽的场合。
涂灵簪撕下洁净的里衣袖子，帮李扶摇包扎好伤口，沉默半响，这才低而果断地说：“不会的，陛下，别惊骇，她不会来害你的。”
“不是，传闻之前的婢女企图暗害皇上，被正法了。我和小巧是三年前才调到来仪殿的。”
“陛下，做恶梦了？”涂灵簪从速倒了杯水畴昔，蹲在他面前，又心疼又难过，手堪堪停在半空中，仿佛想要触碰却又有所顾忌。
……
待涂灵簪倒了洗脸水返来，却见两只龙靴东一只西一只的被扔在地上，而李扶摇仅穿戴亵衣歪七扭八地躺在床上，呼吸绵长，仿佛已经进入了梦境。
只见李扶摇背对着她坐在阴暗的角落里，一手死死捂住嘴，牙关紧咬，而另一只手则紧握成拳，不竭地将本身的拳头朝冰冷坚固的空中砸去，不消半晌便皮开肉绽，殷红的鲜血蜿蜒滴下，在大理石地砖上溅开朵朵血梅，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