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千恩万谢地亲身送了王太医,这边蕊书点了人,随王熙凤的大丫头平儿去取药。这平儿倒是王熙凤的亲信陪嫁,年前开了脸,给了贾琏做通房。她生得杏眼樱唇,聪明漂亮,是个少见的美人,虽如此,却也不敢和主子争锋,只挂着个通房的名头,还是一心一计为王熙凤办事。
宝玉低头看了看身上,浑不在乎的道:“衣裳是太太叫人给我找的。那玉上的络子色彩太亮犯讳讳,干脆重打一条素色的再戴。”
贾环好笑不已,这个白痴,人家女人年事多少,丰度脾气都不晓得,竟光靠设想,就在这里坐困愁城起来!当下也不叫他,自翻了个身睡去了。
宝玉在一旁笑道:“我竟不知,你如许喜好梅花。”现插在案上白瓷方形瓶子里的净水供着的那支红梅,恰是他来的时候顺手攀了顽的。
蕊书推了推她道:“如有甚么难为的,尽管遴选着和我说,我虽不能帮你,也为你排解排解。我们都是从小一处大的,畴前有甚么不能和姐姐们、和主子们说的,都是相互奉告。如何大了几岁,倒生分起来?莫非是当了姨娘,看不上我们这些做丫头的了?”
按说大师公子们开了蒙,便该移出后院,不再和姊妹们混居。贾环便是如此。他的屋子挨着贾政的书房,等闲和生母碰不上面。宝玉却非常分歧。他自幼养在史太君膝下,是老太太的心尖子,娇养得比丫头还邃密。就是读书,也是三天捕鱼两天晒网,一会儿肚子疼,一会儿头疼,贾政每要施毒手管束,贾母就出来拦着。久而久之,闹得贾政也有些心灰起来,干脆撂开了手,更加意管束贾环。贾环倒不在乎,他曾经当过好长一段时候的独生后代,父母两人盯他一个,可比贾政更短长很多。
屋子里一时温馨下来,两人都有些唏嘘。
因他病了,贾政派人来看,三春姊妹也各遣人问候,贾母闻声问了一声,也要派人看视,宝玉正巧闲着,便央了贾母来看他。贾母正为女儿的死讯悲伤,没精力管他,便叫他来了。
蕊书大吃一惊,掩口道:“这、这可不是顽的,二奶奶也太不谨慎了。”
平儿转头细心瞧她一眼,轻叹道:“也没甚么……你传闻了吧……我们家奶奶,唔?”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字几近轻不成闻。
不知想到甚么,宝玉又俄然欢畅起来,兴趣盎然道:“我记得敏姑姑家也有个mm的,如果老祖宗把她接了来就好了。她也有人做伴,我们家又多一个姊妹。”
宝玉也是个没心肝的,见贾政将盯着本身的工夫尽数转到贾环身上,内心倒是称幸不已。
贾环也懒得再问。他亲妈是二房的当家妇女,老太太又疼他,非论是针线上的媳妇,抑或是房里的丫头,都只要着紧赶工阿谀,没有推委迟延的事理。
蕊书点头。老太太就这一个远亲的女儿,传闻在家时宠得短长,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岂有不悲伤难过的。
这时他就坐在贾环床前,絮絮隧道:“……敏姑姑过身,老祖宗悲伤得不得了,那边一片兵荒马乱的,我想着,我就留在那边也只是添乱,又传闻你病了,就来看看你。”
“老太太还不晓得吧?”蕊书睁大了眼,心想这件事瞒得好,真真是一丝风都没透出来――她是贾家的家生子儿,自小当差,对贾家大大小小的事儿无不了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