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有人起哄:“跑商的胡掌柜说,长安都传遍啦!定北侯之子削了突厥将军的脑袋,日日枕着睡呢!”
口艺人返台,轻拍惊堂木,声儿也悄悄:“鄙人混口饭吃,光天化日讲讲不凡宫,若被此中弟子听了去、逮了我、砍了我,劳烦父老拿一草席,为我填座小坟,鄙人不堪感激。”
口艺人作揖伸谢:“谢公子,您想听甚么,可随心叮咛。”
剥一颗吃一颗,霍临风这少爷当得利落,不经意打量四周,瞧见河边坐落一六角楼,楼脚下白白朱朱,满是江南的花草。
口艺人又道:“三宫主陆准,机警漂亮,腰缠万贯,有小财神之称,何如财帛满是劫道所得。”
霍临风低骂:“再干脆,将你嘴巴缝了!”
霍临风道:“江湖刀光剑影,许是已命丧鬼域了罢。”
杜铮捂嘴噤声,罢了,这主子连大少爷的话都不听,主张大着呢。他点上一块香,宁神的,而后往榻边一窝,明白日守起夜来。
主仆二人分开,沿街一通走,巴瞧些奇怪玩意儿,经一处热烈小馆,名曰“论茶居”,叫里头的鼓掌抓了耳朵。门窗敞着,小二拎斗大的茶壶逡巡,前边儿,正有口艺人讲故事。
悄悄看清,竟是一人。那人身负朗月清晖,身披月白纱袍,层叠之间扎紧的细腰若隐若现。两手空空,脑后轻束一银丝冠,余下乌发如云融进浓浓夜色,浑身轻若白羽,似只振翅回旋的飞燕。
那一顷刻,霍临风瞥见对方的眼睛,亮得他怔怔。
霍临风一掌钳住猫嘴巴,如马戴衔,丁点声儿都发不出。山猫凌厉,却叫这蛮兵活活捂着,半死不活间,几乎咽气入了牲口道。
霍临风暗道刚巧,本来那少年很有来头,劫杀骁卫军,掠取命官财,不凡宫的确横行无忌。杜铮凑来:“少爷,怎的隔过二宫主没说?”
大宫主段怀恪,嗜酒如命,却非熏人醉汉,生得一副翩翩公子相。他内功深厚,七步以内不使一招一式,可将人震心断肺。口艺人一顿:“这本领,只要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的定北侯之子能比。”
霍临风姗姗来迟,撩袍落座,杜铮恰好斟好一碗粗茶。他仰颈饮了,等一碗填腹的早餐,未几时,两碗秫粉汤、一叠蒸栗、一叠糟腌菜苗端上桌,热乎乎,香腾腾,勾得人食指大动。
霍临风在床内说:“轮获得你来问?”
步出藏金阁,路子草园水榭,尽是江南的好景。他从假山下穿过,避开一起巡值的弟子,漫无目标地,直至不凡宫深处。
霍临风腹诽,这西乾岭的百姓有完没有?入馆,寻一桌坐,听那口艺人沫子横飞,待一段讲毕,对方捧小碗来要赏,他豪阔地、败家地搁了锭银子。
杜铮猛点头,那缠髻的布条都要摇松。这时店家插嘴:“您二位是外头来的罢?这一餐早餐两枚铜板,那朝暮楼里一盏寡味的水都要七两白银。”
他一惊,顿生锁息诀,藏匿树间岿然不动。
霍临风打趣道:“怎的,想去寻点乐子?”
正望着,那六角楼启了门,陆连续续出来些男人。穿衣打扮无一不繁华,看来是所和顺乡,如果囊中羞怯,千万没有过夜的资格。
至于二宫主,口艺人道:“这四人爱好――酒、色、财、气,顾名思义,二宫主得一味‘色’。”
霍临风说:“夜里出行,不穿夜行衣穿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