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落云却冷冷道:“你觉得我在等你?我等的是你带回的动静。”他低着头,两手拢着烂掉的竹柄,“再问东问西,把你也一拳捏断。”
霍临风答:“嗯,中等身量,左脸有一颗黑痣。”说罢抿住嘴,脑海浮出遇见的二人,考虑道,“贾炎息身边有两名妙手,佩剑,掌粗大,官府外大片百姓便是他们所杀。”
探手夹饭,两双箸尖相碰,霍临风这才想起所处地步。浑话已经说了,只能亡羊补牢道:“但是甘旨得很……叫我不忍停筷。”
陆准抱怨:“劫道买卖不景气,大哥叫我没事多读点书。”
“少爷,醒啦?”他悄悄问。
霍临风心头忽酸,像浸了雨。本来被挖苦是这类滋味儿,有点窘涩,有点烦,更有点忍俊不由,他干脆不忍,大喇喇笑出来。
容落云食不言,连理都不睬,直到吃饱才清了清嗓子。既已返来,擦也擦了,暖也暖了,吃也吃了,总该说说闲事。
容落云说:“你那边淋得短长。”
“这一趟辛苦了。”他淡淡道,“休沐两日,归去歇着罢。”
宝萝一头雾水,那碧青身影却已走得洁净。
容落云急吼吼地下楼,于末阶撞了个女人,定睛一瞧,又是“心肝宝萝”。他温声报歉,走了,行至门口想起甚么,顿住脚步说道:“白果玉兰双面花,你快有新扇子用了。”
容落云点头:“没错,是。”起家拥住对方,“姐姐,他们只来了两人,机遇可贵,我不管如何都要去一趟。”
容端雨眠浅,闻声欠身。
容落云不知遭人暗诽,披风都没解,先将里外的蜡烛点上。又进屋寻了三五条布巾和一张绒毯,抱着一大团走出来,冲对方劈脸盖脸地一扔。
他没有转头:“三今后,定归。”
统统交代好,他再不担搁,后退几步分开房间。
他醒来没有担搁,沐浴换衣,换一件青衫碧袍再束起马尾,精力得如一棵松竹。只佩剑,揣好舆图,开镜匣捏三枚小针别于封腰,将白果灰帕也带上。
容落云沉默半晌,说:“一盏茶的工夫罢。”
容落云睡了很长一觉,梦不算好,但梦中事物千方百计拽着他,非叫他尝完才醒。
霍临风觑着那灯:“哦?”里边的红烛就快燃尽,清楚已扑灭好久。他不依不饶地问:“真的是刚到?”
狠恶反应加上这逐客令,霍临风心知有异,离榻走至门口,他不急摸索反而叮咛:“榻上风凉,待久了记得关窗。”
霍临风又倾斜一点, 容落云又拧他,他再倾斜归去,容落云再拧他。如此几次, 折腾着快走到千机堂, 他耐不住道:“宫主, 腕子都被你拧折了。”
绒毯搁下,脚步声渐移厅堂,披湿衣,穿靴,咯吱咯吱踩上碎石。围廊有灯,他瞥见霍临风朝外走了。
容端雨一声低呼,惊如撞树的兔子。“不成,不成!”她紧抓着容落云,朱唇不住颤抖,“太凶恶了,他们是,是……”
霍临风说:“不异的官靴深衣,皆佩带面具。”
霍临风提笔,画下瀚州的根基舆图,主街、府衙、粮仓,所记无差所画清楚。容落云心中赞美,想不到排表全面,画舆图也很在行。
容落云答:“谈不上一向, 刚到罢了。”
路过藏金阁,陆准跳出拦路:“二哥,你去那里?”
这还算可托, 但是霍临风很欠地补了句:“宫主说句实话好费事, 待我回千机堂一问巡值弟子便知。”不过是挖苦, 他没筹算真去问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