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护樱桃蕊,寒翻蛱蝶翎。东风吹绿渐冥冥,不信平生蕉萃,伴啼莺。回顾素影飘残月,香丝拂绮棂。百花迢递玉钗声,索向绿窗寻梦,寄余生。
见世人尽皆怔住,赵昌便笑道:“太医已经请了脉,说良主子原是喜脉。”老太太禁不住笑容满面,一时喜不自胜,禁不住连连念佛。赵昌笑道:“良主子昨儿夜里起来,俄然发晕倒在地下。哎哟嗳,当时可把主子们给吓坏了,万岁爷急得连神采都变了,特旨开宫门,夤夜传了当值的太医出去。传闻是喜脉,万岁爷非常欢乐,今儿一早便叫传各位太太出去陪良朱紫说话解闷,命主子这几日哪儿也不去,只在这里服侍良朱紫。还说今后凡是良朱紫想见家里人,便叫传各位太太出去呢。”
佟贵妃忙道:“快起来。”惠嫔满脸东风,亲手搀了她起来,紧紧执了她的手笑道:“你现在也是朝廷的诰命夫人,再说了,我们现在是一家人。”
――纳兰容若《南歌子》
芸初想起本日所见,不觉亦点了点头,亦感觉眼下琳琅的圣眷,只怕犹在皇宗子的生母惠嫔之上。待回到府中,先去上房见过老太太、纳兰夫人并几位太太,将宫中犒赏之物呈上。老太太忙命丫头取了西洋的水晶眼镜来看,那些绫罗绸缎、妆花一经展开,金银丝线刺眼,映得满室生辉。老太太笑着点点头,说道:“宫里出来东西,到底不普通。”又细看了衣料,说道:“这只怕是江宁织造本年的新花腔子,可贵惠主子如许疼你。”芸初笑道:“回老太太的话,这几样是良主子赏的,那几匹宫缎是惠主子赏的。”老太太“喔”了一声。纳兰夫人笑道:“不管是谁赏的,一样都是我们家娘娘,都是贡献老太太的一片心。”老太太一面摘了眼镜,一面笑道:“我也不怕你们说我偏疼,琳琅这孩子虽只是我的外孙女,但是打小在我们家里长大,就和我的亲孙女一样。你们也看到了,或多或少,总归是她的一片情意。”
那丫头亦不晓得,纳兰夫人亦听得了信儿,忙过来服侍,传了宫里来的人出去。那寺人神采极是恭谨,亦只道:“主子是外务府打发来的,因良主子身子不豫,以是传女眷进宫去。”老太太见问不出个究竟,只得命人请下去用茶,这厢忙忙地装束起来,预备进宫去。芸初见老太太神采焦炙,便道:“老祖宗且放宽解,昨儿孙媳妇进宫去,还见着良主子气色极好,想是不碍事的。”老太太不由牵了她的手,含泪道:“我的儿,你那里晓得,那孩子打小儿三灾八难的。我虽故意疼她,禁不住现在君臣有份,现在她是主子,反不得常常相见,我这内心实实惦记。何况上回传我们进宫去,我传闻是小产,内心难过得和甚么似的……”纳兰夫人忙忙隧道:“朱紫乃是有大福的人,吉人自有天相,老太太且不必多想。”一时服侍了老太太大妆,纳兰夫人妯娌天然亦要跟着入宫去。一列五乘肩舆,从神武门入顺贞门,便下轿换了宫中的车子,走了好久,方又下车。早有一名内监率着小寺人迎上来,方请下安去。纳兰夫人因见是天子身边的赵昌,吓了一大跳,忙忙亲手去搀,道:“公公如何如许多礼。”赵昌满脸笑容,到底请了个安,道:“主子给老太太、各位太太道贺。”
纳兰与新妇芸初入宫去谢恩,至了宫门口,纳兰候旨见驾,芸初则入后宫去面见佟贵妃。佟贵妃因为是天子赐婚,而明珠又是朝中重臣,以是倒是格外客气,特地命惠嫔与琳琅都来相见。芸初知琳琅新晋了良朱紫,以是一见面便插烛似的拜下去:“芸初给惠主子、良主子存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