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将智光大师缓缓放下,右足足尖一挑,将单季山一个庞大的身躯悄悄踢了出去,拍的一声,落在地下。单季山一弹便即站起,并未涓滴受伤。
“但过未几久,契丹铁骑入侵,攻打河北诸路军州,大伙儿于契丹军人是否要来偷袭少林寺一节,也就不如何放在心上。他们来袭也好,不来袭也好,总而言之,契丹人是我大宋的死敌。
但听得智光大师身上的骨骼格格轻响,均知别性命已在呼吸之间,存亡之差,只系于乔峰的一念。除此以外,便是风拂树梢,虫鸣草际,大家呼吸喘急,谁都不敢出声。
带头大哥、汪帮主,和我三人因对雁门关外之事心中有愧,除了向少林寺方丈申明颠末、又向死难诸兄弟的家人报知凶信以外,并没向旁人提起,那契丹婴孩也就寄养在少室山下的农家。事过以后,如何措置这个婴儿,倒是非常毒手。
群丐中有人插口道:“智光大师,辽狗杀我汉人同胞,不计其数。我亲目睹到辽狗手持长矛,将我汉人的婴儿活生生的挑在锋芒,骑马游街,耀武扬威。他们杀得,我们为甚么杀不得?”
乔峰热血上涌,大声道:“不错,我乔峰和你单家无冤无仇,智光大师的为人,我也素所敬佩。你们……你们……要撤除我帮主之位,那也罢了,我拱手让人便是,何故编造了这番奇事出来,诽谤于我?我……我乔某到底做了甚么好事,你们如此苦苦逼我?”
他说到这里,昂首向天,长叹了一声,续道:“我们三人看了那估客的译文后,实是难以信赖。但那契丹人当时已决意他杀,又何必用心扯谎?我们另行又去找了一个通契丹文之人,叫他将拓片的语句笔译一遍,意义还是一样。唉,倘若本相确是如此,不但殉难的十七名兄弟死得冤枉,这些契丹人也是无辜受累,而这对契丹人佳耦,我们更是万分的对他们不起了。”
世人听得这里,都是“啊”的一声,谁也猜想不到竟会有此变故。
世人急于想晓得石壁上的笔墨是甚么意义,却听他迟迟不说,有些性子暴躁之人便问:“那些字说些甚么?”“为甚么对他们不起?”“那对契丹佳耦为甚么死得冤枉?”
智光持续说道:“我们三人计议一番,都不肯信赖当真如此,却又不能不信。当下决定暂行寄下这契丹婴儿的性命,先行赶到少林寺去察看动静,如果契丹军人公然大肆来袭,再杀这婴儿不迟。一起上马不断蹄,连日连夜的赶路,到得少林寺中,只见各路豪杰前来赴援的已到得很多。此事关涉我神州千千万万百姓的生命安危,只要有人获得讯息,谁都要来出一分力量。”
静下来以后他才想到,殷离体内的丹田之力和他体内的仙韵灵气本来就同根同源,都是从他体内“丹田之力”中或分化、或转化出来的。只不过在他体内为阳,到了殷离体内显阳性罢了。
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威名素重,于乔峰、诸长老、诸弟子皆深有恩德,群丐虽猎奇心甚盛,但听这事有损汪帮主的申明,谁都不敢相询了。
智光道:“你既已猜到,我也不必坦白。那农夫姓乔,名字叫作三槐。”
智光的目光自左至右向世人脸上缓缓扫过,说道:“那次少林寺中集会,这里年纪较长的豪杰很有参与,颠末的详情,我也不必细说了。大师谨慎防备,周到保卫,各路来援的豪杰越到越多。但是从玄月重阳前后起,直到腊月,三个多月当中,竟没半点警耗,待想找那报讯之人来详加扣问,却再也找他不到了。我们这才料定讯息是假,大伙儿是受人之愚。两边都死了很多人,当真死得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