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那肖似她的千娇百态将她逗乐,还是慕月笙这番情意令她心折,她就这么捧着俏脸喜不自禁,腰肢儿摇摆,那镂空鸳鸯喜服的光芒随之明灭,红芒与那光辉的灯辉交相辉映,在她周身融成一团光晕。
他复又作了一揖,正色道,“徒弟在上,不知徒儿这答卷你对劲否?”
“我竟是不知,你也善于宫廷画?”
崔沁见他这模样,不由气急。
慕月笙阖着眼,深深呼吸着气,嗓音黏稠问她,
慕月笙脑海里一片浑沌,醉醺醺的,只记得金陵那一夜人海茫茫中,她脆生生唤他一声哥哥,绵软娇柔,击溃了他统统大志抱负,只恨不得将她困在一处樊笼,锁在心尖,一辈子由着她嗔笑嬉闹,由着他娇宠纵肆,再也不要分离。
慕月笙身子一顿,明显是最端肃不过的宰辅,现在却如同鲜衣怒马的少年,裹挟着血气方刚的锐气,双目猩红,直勾勾盯着她。
时不时俊颜侧来, 谨慎翼翼谛视着她脚下, 恐怕她磕着碰到。
崔沁没法,只得随他爬上床榻,慕月笙脚一勾,将那挂着红纱的金钩给踢开,大红的帷帐如瀑布洒下,隔断了外室敞亮的红芒。
入目是一巨大的天井,足足有半个崔府宽广,四周悬满灯笼,错落有致,星星点装点在庭木里,如一条灯廊。
慕月笙微醺的俊目罩在她脸上,呆了半晌,愣愣点头。
崔沁又气又笑,还真没见过他如许。
这辈子都未曾见慕月笙失态,不由大惊。
原觉得逛逛过场, 她不甚放在心上, 到此时现在, 被他牵出婚车,立在融融红芒里, 被万众谛视着,接管他最竭诚的保重,才恍觉本来新婚的高兴悄但是至,她早已沁润此中而不自知。
怀里的人儿虽轻俏,落在内心却沉甸甸的。
“那是花房吗?”
慕月笙只得依她,遂踏步拜别。
崔沁见他额前另有水渍,便执雪帕为他擦拭。
崔沁扭头觑他,“你如何还不去敬酒?”
崔沁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别...别闹。”
崔沁弯起唇角,情不自禁地笑。
一小溪从西北角蜿蜒而入,环抱天井,草木幽深堆在两侧,泉水淙淙,似有水击脆石的叮咚声,沿平折的白玉石桥而过,便有一条石径通往正院清辉堂。
最后,慕月笙牵着她绕过前厅,顺着游廊跨过一穿堂,劈面似有花香侵袭,崔沁猎奇,慕月笙亲手将那红绸给摘下,
“慕月笙,我怀着孩子呢,你复苏点....”
“你本日受累了,快些歇着。”
慕月笙暴露不快,“不必去了,我两位兄长在前院宴客,另有冯坤和陈镇等人挡酒,前回又不是没喝过...”怕崔沁活力,复又软声解释一句,“我想在这里陪你。”
当时, 她还觉得, 他性子如此。
娇笑半晌,指缝倏忽松了松,明眸从细缝里稍稍探出一点光,一张俊脸在那手掌外无穷放大,她吓得缩了返来,顿时娇躯一转,又偷着乐去了。
慕月笙上前抓住她的手,扶在她腰身上,
还真是醉了,这一回醉地可胡涂了。
灯芒衬得他容颜如玉,俊雅秀逸。
“夜深了,我也乏了,我们歇下可好?”
慕月笙亲身帮着崔沁将凤冠取下,掂了掂重量,略有不测,复又暴露笑容。
崔沁笑意深深。
半晌后,葛俊搀着慕月笙出去正室,将他送至拔步床旁,才利落退下。
慕月笙听了这话,似有不恁,身子虽是往床上挪,却不肯松崔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