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嘁了一声,命人将锅摆好,而后去厨房催夏嫂做最要紧的底料。
……
千里远嫁,她在傅家势单力孤, 所求的也只这一方清净六合罢了。经这番周折,面前得了清净, 南楼也临时没了乌七八糟的事, 充足她居住。但也算不上高枕无忧――以苏若兰的性子, 吃了这顿亏, 一定会善罢甘休, 防不堪防。
傅澜音是南楼的常客,傅昭倒是从未踏足过,春草她们哪敢越矩,都从速起家让开。
不过此人长年习武,身板苗条魁伟,不阴沉瞋目标时候,还算仪表峻整,风韵出众。
傅澜音哪会受他无端笑话?
“在内里,容卑职通禀。”
锅里香气翻滚,蒸得屋里都愈发和缓,桌边三人围坐,姐弟俩吵喧华闹,筷箸争相下去,倒是风趣。吃罢火锅,各喝一碗浓香的鸽子汤,当真是心对劲足,别无他求。
比起查探到的娇纵率性,现在她敛袖而立,神情安闲,不骄不躁,气韵委宛开阔。
经常循香味而来的傅澜音,和甚少露面的傅昭。
“嗯。”傅煜点头,“那其二呢?”
这边冷静策画,谁知西楼里,傅澜音吃完火锅,后半夜却闹起了肚子。
暌违已久的甘旨,叫人吃得心花怒放,她大为对劲,又添旁的菜出来。
“本日来滋扰夫君,是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见攸桐拿着小银勺将盘子里一团乳白黏糊糊的东西下到锅里,又问:“那是甚么?”
说罢,双手笼在身前,又行了个相敬如宾的礼。
“是吧?多吃点。”攸桐见她喜好,天然也欢畅。
太久没吃火锅,驰念的滋味极多,这鸳鸯锅里,川蜀的辣味是必不成少的。
傅澜音饭来张口惯了,对着那盘子鸭血,游移道:“能吧……”
攸桐一笑,将锅里煮熟的鸭血捞出来,“煮熟了就能吃,味道好着呢。来――”她揽着傅澜音的肩膀,到中间搁料的桌上取了干净的空碗,教她做蘸料。而后向傅昭道:“三弟呢,能吃辣么?”
“虾滑。味道很好的。”攸桐只比他们大两岁,眉眼弯弯,傲视间神采照人。那虾滑脆嫩,不过半晌便已熟了,忙捞出来,略微蘸点料,入口爽利鲜美,的确人间至味!
剑长五尺,刻薄沉重,那班驳陈迹像是无数鲜血染就叫人触目惊心。
对攸桐而言, 这已算不错了。
攸桐为这顿火锅折腾了两三天,虽费事,却总算稍慰相思。瞧着傅澜音姐弟俩吃火锅时欢畅满足的模样,内心也结壮了很多――都城表里的高门贵户,很多府上都会涮肉吃,可见是喜好那热腾腾围坐用饭的氛围,只是滋味寡淡,不敷诱人。
春草赶着催了两趟,晌午过后,外头的工匠总算将东西送来了。
卖力守在书房门庭外的是位十八岁的小将,名叫杜鹤,是傅煜的牙内亲将,随使府邸表里,便可帮傅煜操犒军务、递送文书卷宗,也能为府中之事通报动静,行军在外,还可保护值守,为人机警灵敏,技艺也极了得。
“哦?”这倒在傅煜料想以外,声音微抬,“为我?”
攸桐遂道:“还是为先前南楼的事。那日滋扰夫君亲身走了一趟,看你含怒而去,我心中常觉不安,怕夫君心存曲解,觉得我是爱挑衅惹事、小题大做,揪着点小事就得理不饶人,闹得天翻地覆的。”
傅昭甚少在府里瞎逛,本日是帮姐姐在内里买了几样安排物件,亲身送到她住处。傅澜音送他出来,因闻见远远飘来的几缕香气,猜得来处,随口赞二嫂厨艺极好,稍露馋相。傅昭因几位长辈的成见,对攸桐印象平平,听她满口夸奖,自是不信,还笑她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