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漫天暗箭,她也不能畏缩遁藏。不然,便趁了徐家的情意――

“好多了,多谢挂念。”攸桐回身将披风递给春草,耳畔红珠轻晃,仿佛没发觉周遭目光。

攸桐呆住了。

文昌天子最心疼的皇孙是厥后封了睿王的许朝宗,比魏攸桐年长三岁,天子爱召两人在侧伴随,传闻还跟魏老太爷提过婚约,就等两个孩子长大,成鸾凤之好。这动静是真是假,在白叟家接踵过世后无人得知,更没人提起。

满头青丝和婉得如同墨缎,两鬓如鸦,那张脸却格外白嫩,上等细瓷似的,不见半点瑕疵,她的气色也不错,两颊轻著胭脂,柔润生晕。那双眼睛最美,黛眉之下两眼如杏,名家着笔划出来普通,灵动而曼妙,天然几分委宛妖娆,眼波却又收敛得恰到好处。

但是这般至心换来的,仍只剩一句缘分太浅,和泼天而来的流言流言。

“真傻。”她又感喟,“畴前太天真,觉得世上大多是好人,感觉旁人说的话都是掏心掏肺,等闲就信了。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民气毕竟是隔着肚皮的。”

“魏攸桐还来吗?都等半天了。”有人问。

攸桐闻之莞尔,清了清嗓子,抬步往门口走,挺拔淡然,安闲不迫。

攸桐惊奇,“甚么事这么急?”

不过那又如何?能嫁进皇家的终是她的姐姐,而魏攸桐只剩这副皮郛和满城骂名。

她的祖父是文昌天子的伴读,当年跟皇家友情颇深,经常伴随圣驾摆布。她的名字也是文昌帝取的――和鸾雍雍,万福攸同,里头又藏了凤栖梧桐的意义。

中间有跟她交好的女人接过话茬,笑道:“还觉得受了冰湖里的寒气,得养几个月不能见人呢。魏女人,今后可别做这般傻事了,给府里蒙羞不说,女儿家的清名毁了,今后就没法做人了。”

徐渺想至此处,内心的气顺了点,重归东风对劲,声音似笑非笑,“魏女人可算来了。身子都好了吗?”

现在,站在国公府的红梅阁楼前,声声讽刺入耳,攸桐不自发地挺直脊背,两只手藏在披风,往胸前拢了拢,侧头道:“春草,瞧瞧我的妆容,有不当的么?”

徐渺挑了挑眉,意似不信。

可十多年的情分,捧了滚烫至心支出的豪情,哪是一句缘分太浅就能堵截的?

那徐淑是她最靠近的闺中好友,外出玩耍老是形影不离,她做梦都没想到,许朝宗竟会另娶别人。而那小我,竟是她的老友。

魏攸桐十四年来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般群情?

“女人生得都雅,哪怕不涂脂抹粉,都能把那起子红着眼的比下去!”

不等攸桐缓过神,都城里的闲言碎语便铺天盖地般卷过来,一夕之间,便从昔日的羡慕转为落井下石,嘲笑她好梦落空。攸桐去寻许朝宗,想问个清楚,那位却避而不见,直至她第三次哭着登门,才肯露面,说两人终是缘分太浅,此生难结良缘,只盼她能另觅良伴。

……

有很多次,兽苑里凶悍的熊突破栅栏冲出来时,山间脚下的石头俄然松动时,许朝宗遭人暗害遇刺时……魏攸桐都义无反顾地挡在前面,舍命相救,哪怕为此留了疤痕,几乎毁容、丧命,也未曾踌躇半分。

原觉得经了那样的事,魏攸桐必然饱受打击,哪怕强撑着来赴宴,也该郁郁失落。谁知跟前的人虽肥胖了很多,却仍光彩照人,那双眼睛神采奕奕,灵动灼然,竟比畴前更添几分丽色。

座中尽是高门贵女,浑身绫罗锦缎、珠翠金玉。贵丽装束下,出口的话倒是刻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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