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有跟她交好的女人接过话茬,笑道:“还觉得受了冰湖里的寒气,得养几个月不能见人呢。魏女人,今后可别做这般傻事了,给府里蒙羞不说,女儿家的清名毁了,今后就没法做人了。”
“妖精!”徐渺暗自骂了一句,偷觑神采,不由感觉绝望。
有人提亲?这满城流言流言,她站在风口浪尖遭人唾骂的关头,竟会有人来提亲?
厚帘掀起,里头是一方檀木底座的美人纱屏,屋中谈笑晏晏,甜香熏得浓烈。
现在,站在国公府的红梅阁楼前,声声讽刺入耳,攸桐不自发地挺直脊背,两只手藏在披风,往胸前拢了拢,侧头道:“春草,瞧瞧我的妆容,有不当的么?”
攸桐渐渐咀嚼,待两折戏唱罢,却见母切身边的大丫环金珠仓促走来。
可挖墙脚横刀夺爱的又不是她,凭甚么要她死?
不等攸桐缓过神,都城里的闲言碎语便铺天盖地般卷过来,一夕之间,便从昔日的羡慕转为落井下石,嘲笑她好梦落空。攸桐去寻许朝宗,想问个清楚,那位却避而不见,直至她第三次哭着登门,才肯露面,说两人终是缘分太浅,此生难结良缘,只盼她能另觅良伴。
隔了厚厚的帘帐,攸桐站在暖阁外,眉间掠过一丝烦躁。
“传闻……”金珠咬唇游移了下,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是有人来提亲。”
不过那又如何?能嫁进皇家的终是她的姐姐,而魏攸桐只剩这副皮郛和满城骂名。
……
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少年男女两情相悦,许朝宗承诺非她不娶,魏攸桐也捧了一腔至心待他,体贴备至、体贴入微,乃至数次在凶恶地步里舍命相救。
腊月凛冬,恰是红梅盛放的时节,连夜深雪后气候放晴,日光亮晃晃洒下来,便是琉璃红梅、灿若云霞的盛景。越国公府的万株红梅闻名都城表里,这日设席排了梨园,邀世人赏梅听戏。
这般面貌,她姐姐再如何打扮,都比不上。
有很多次,兽苑里凶悍的熊突破栅栏冲出来时,山间脚下的石头俄然松动时,许朝宗遭人暗害遇刺时……魏攸桐都义无反顾地挡在前面,舍命相救,哪怕为此留了疤痕,几乎毁容、丧命,也未曾踌躇半分。
徐渺挑了挑眉,意似不信。
何如许朝宗像是铁了心,始终避而不见。而在暗处,各种流言滋长,指着她登门的事添油加醋,各种刺耳的传闻都有,乃至连她以色相诱、以死相逼、因爱生恨谩骂许朝宗和徐淑不得好死的话都传出来了,说得有鼻子有眼。
动静传出来,便如一道好天轰隆落下,狠狠割在魏攸桐心上。
有人掩唇笑道:“换成我,做出以死相逼投水他杀这类事,就算救活了命,也该羞死了。”
她当然晓得徐家打的甚么算盘,也晓得本日这些群情的启事。
回思旧事,攸桐能确信,原主是深爱许朝宗的。
满都城都认定许朝宗会娶魏攸桐,待这位皇家的准儿媳也格外客气。魏攸桐也自认与众分歧,心机全扑在许朝宗身上,被捧得久了,心气儿渐高,待人接物偶尔骄易,便落了个骄贵傲慢的名声。
徐渺毕竟是客,趁着仆人不在时嚼舌根便罢,那里敢在这儿闹,只好压住火气。过后各自落座,丝竹笙箫里偶尔交头接耳,攸桐也只当没瞧见,放心坐着看戏――越国公府的厨子是宫里当过差的,极擅糕点,她跟前的鸳鸯卷和金乳酥做得苦涩柔嫩,极合胃口。
徐家盼着她一蹶不振,她偏要出去,偏要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