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刺里,傅煜俄然伸手,紧紧握住她胳膊,往回轻拖。
“好。”傅煜有点不测。
伉俪俩一起无言,到得夕阳斋四周,傅煜才松开搭在她肩上的手。
傅澜音大喜,当即催促春草,“春草姐姐你快去,多取几样,可别藏私啊。”
冷风从脖颈灌出去,凉飕飕地直入肺腑,脑海身上的炎热也被浇灭大半,他昂首望向头顶,夜幕沉黑,苍穹冷僻——如同畴前孤身走过的无数个夜晚,利落干脆,也了无牵挂。实在,互不滋扰、泾渭清楚,她循分守己地不出南楼,不就是他最后的筹算么。
傅煜含混应着,请他入坐,亲身斟酒,那张经常冷峻的脸上也添了点笑意。
田氏病故,傅晖早丧,他的遗孀也长年住在寺里甚少回府,可贵他们父子聚得齐备,若要凑个团聚热烈,她何必用心给人添堵?
说完了,后知后觉地明白傅煜那言下之意,暗自点头发笑——她确切筹算偏安一隅,不去招惹内宅的是非,等着今后机会成熟了分开,但那并非全然置身事外、撇得干清干净。傅澜音待她好,傅德清也为人刻薄,不像老夫民气存成见不满。
攸桐悄悄改回称呼,道:“多谢夫君。”
傅澜音已然到了跟前,笑嘻嘻地号召,“二哥,你们可算返来了!”
夜风吹得灯笼微晃,她埋首在帽兜里,那风毛也随风微飘,偶尔迷眼。邻近朔日,天幕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没了月光朗照,周遭树影黑睽睽的,灯笼随风闲逛时,被廊柱阻断光芒,脚下忽明忽暗。
自打那晚攸桐说等着分开后, 伉俪俩还是头回会面。
忙活一阵,待酒热好时,傅德清也踏着北风返来了。
傅煜拧眉,发觉今晚她的称呼已然由“夫君”改成了“将军”,遂没答话。
那声音被酒泡过,也是柔嫩的。
他笑着解了披风,顺手仍在门口的案上,大步走畴昔,“如何,是筹算在我这里闹腾?”
灯烛渐黯,漏深人静,她盈盈而立,柔白的脸颊染了醉红,向来清澈如春日山泉的眸子里也添了些昏黄醉意,眉梢眼角,愈添委宛妖娆的风情。眼波不似平常收敛沉寂,反倒有点懵懂勾人。乃至嘴唇仿佛都愈发红嫩柔嫩,昏黄烛光下,肌肤跟细瓷似的吹弹可破,不见半点瑕疵。
傅昭怕姐姐路上摔着,亲身送往西楼,筹措着叫人给姐姐穿披风掌灯。傅德清丧妻丧子后过得沉闷,可贵今晚欢畅,喝了很多酒,走路都不太稳妥,被扶着往内里去歇息,还不忘叮咛傅煜,“路上多留意,你走惯了夜路,魏氏年纪还小,喝了酒别磕碰到。”
清脆爽口,滋味甚美,遂点头道:“公然好吃。”
剩下一群人便折道往夕阳斋去。
攸桐出门不惯被人簇拥,就只春草随行,外加仆妇掌灯。现在没了春草,那仆妇畏敬傅煜,尽管埋头在前面挑着灯笼,身边就孤零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