觑向傅煜神采时,他那眼神确切有点古怪,仿佛嫌她不学无术似的。
“好。”攸桐点了点头,声音也淡了下去。
傅煜闻言昂首,就见她盈盈立于灯畔,满头青丝笼在肩头,唇边噙了笑意。
傅煜仿佛被噎了一下,见她确切一脸懵然,不大甘心肠指了指阁房,“沐浴。”
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得攸桐措手不及。
攸桐没对付过这类环境,傅煜明显也很陌生,相互对视一眼,有点心照不宣的难堪。
“你的私事我不过问。但今后行事,须留意分寸。记着了?”
夏尽秋至,轩窗外已有凉意,锦被中有傅煜暖床,非常和暖。
这态度反倒叫傅煜生出歉疚。
她有点心虚,从速偷偷缩回那只揩油的手,目光却没能挪开,仍落在他脸上。
攸桐瞧他走出去,仍漫不经心肠梳通头发。等了半晌,没闻声傅煜返来的脚步声,猜得他定会耗到夜深才返来睡觉,心中不由暗笑――这男人,瞧着高冷冷酷,内心实在却也别扭得很。
……
攸桐暗自松了口气,转过甚,美滋滋享用糕点去了。
苗条黛眉下,那双眼睛含笑睇来,清澈如朝露般,哪怕孤身处在萧瑟地步,也不见半点郁郁之态,倒很有随遇而安、不焦不躁的意义。若不是魏思道亲口承认,他实在没法信赖,她能做出为情寻短见的事。
遂踱步到侧间,见那位公然端坐在椅中看书。
“有几句话。”傅煜站在桌边,烛光下神情冷酷,“你我为何结婚,想必令尊已说过了。军中事件繁忙,我得空理睬琐事,今后一定能抽暇过来。既进了这南楼,一日住在此处,便一日是傅家的少夫人,傅家不会太虐待你。你也须循分守己,都城里那些私事――”
傅煜?深更半夜的,她都筹算安息了,他来做甚么?
攸桐跟傅煜还陌生得很,哪能穿这个出去见他?
遂一把推开屏风后那衣裳,低声道:“不穿这个。再拿件外裳。”
说到底,这婚事虽是联婚,却你情我愿。魏攸桐即便申明再差,也没欠他一星半点,轮不到他指责。方才那番话说得直白,或许真的是刺到她把柄了。
她还是往太夫人那边问安,返来后□□草做了几样香软糕点备着,免得傅煜再突袭时没东西接待,太寒伧。到了晚间,见内里没动静,又怕傅煜跟昨晚似的俄然冒出来,问了问周姑,才晓得他前晌已带人出城去巡边,这一趟绕得远,又有很多事件要措置,两月不会返来。
烟波已然铺好了床,退到外间候命,昏昏罗帐长垂,只剩伉俪独对。
但看得出来,她是有些难过的。
傅煜站在原地,瞧她忙着筹措,神情有点生硬。
满室烛光亮亮,她虽将衣裳穿得划一,仓促之间却没法擦干头发,满头青丝湿漉漉的披垂在肩,有一缕搭在秀颈锁骨上,肌肤雪嫩、发丝乌黑,像是泼墨的绢画。她浑然不觉,侧身站在桌边,端倪低垂,抿唇不语,眼睫的暗影遮住情感。
攸桐只好硬着头皮,仿若无事地将书搁在架上,瞧桌上已有热茶,便没客气,只道:“还觉得夫君今晚有事要忙,会晚点返来,便趁着……”
连日劳累,今晨又没睡够,沾着枕头后,困意很快袭来。
而后理了理衣裳,抬步畴昔。
她曾发愤尝遍天下美食,到了这边也不改初志,因在都城时被拘着不好出门,便想体例从内里弄了本食谱来,或是照着做,或是创新花腔,因翻的次数太多,边角都磨旧了。这回远嫁齐州,也没舍得丢,本日翻出来后便先搁在桌上,筹算找处所放着,谁知被傅煜逮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