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惊诧,下认识坐直了身子,搅得香汤微晃,“他已经来了?”
攸桐没对付过这类环境,傅煜明显也很陌生,相互对视一眼,有点心照不宣的难堪。
到得阁房门口,探头瞧见内里人影一晃,不自发地深吸了口气。
“你的私事我不过问。但今后行事,须留意分寸。记着了?”
说到底,这婚事虽是联婚,却你情我愿。魏攸桐即便申明再差,也没欠他一星半点,轮不到他指责。方才那番话说得直白,或许真的是刺到她把柄了。
“我待会就走。”傅煜打断她。
……
这态度反倒叫傅煜生出歉疚。
烟波已然铺好了床,退到外间候命,昏昏罗帐长垂,只剩伉俪独对。
“姑爷!”
……
因暑热未消,这寝衣做得薄弱柔嫩,穿上去身材毕露。
傅煜?深更半夜的,她都筹算安息了,他来做甚么?
还没到人定安息的亥时,攸桐原筹算早睡,但瞧傅煜那龙精虎猛的模样,明显不会这个点就躺到榻上。这冗长的一个时候,两人总不能瞪着相互,相对无言。
如果她没记错,就在半晌之前,这男人还说待会就走的!不过这事儿明显不能提,她才承诺要循分守己、谨慎行事,哪能怠慢夫君?
攸桐“哦”了声,从善如流,“是有事么?”
半晌后,傅煜转头瞥了攸桐一眼。
半晌之前,他确切筹算说完就走,没事就不来这边。不过既偶然间刺伤了她,攸桐又颇识大抵,今晚便过夜此处摆一摆态度,叫丫环仆妇多敬着她一点,也算偿得过了。
说罢,袍袖微动,径直往侧间去了。
她有点心虚,从速偷偷缩回那只揩油的手,目光却没能挪开,仍落在他脸上。
攸桐出阁前,甄氏曾教过她奉侍夫君沐浴的事。只是她没照顾过人,,陌生得很,幸亏傅煜不是矜贵的天孙公子,待热水齐备后便孤身出来沐浴,叫她自去安息。
满室氤氲热气蒸得人倦懒,攸桐浑身浸在香汤,四肢百骸化了似的,连脑袋都比平常转得慢。春草的话落入耳中,她不假思考地“哦”了声,仍阖眼享用。半晌后,才发觉不对劲――
“都城的事无需多提,但我并非水性杨花的轻浮之人。夫君说得对,一日住在这南楼,便一日是少夫人,我纵不能为傅家增光,也不会做胡涂事,令尊府蒙羞。畴前的事,还请夫君多担待。”说罢,竟是双手微敛,行了个相敬如宾的礼。
苗条黛眉下,那双眼睛含笑睇来,清澈如朝露般,哪怕孤身处在萧瑟地步,也不见半点郁郁之态,倒很有随遇而安、不焦不躁的意义。若不是魏思道亲口承认,他实在没法信赖,她能做出为情寻短见的事。
“有几句话。”傅煜站在桌边,烛光下神情冷酷,“你我为何结婚,想必令尊已说过了。军中事件繁忙,我得空理睬琐事,今后一定能抽暇过来。既进了这南楼,一日住在此处,便一日是傅家的少夫人,傅家不会太虐待你。你也须循分守己,都城里那些私事――”
幸亏傅煜没发觉,抬头而睡,端倪英挺,睡梦里神情都是刚毅的。
连日劳累,今晨又没睡够,沾着枕头后,困意很快袭来。
魏家书香家世,她放着满架诗书不取,却夹带这本书过来,实在不大相称。
觑向傅煜神采时,他那眼神确切有点古怪,仿佛嫌她不学无术似的。
攸桐乐得安逸,趁内间没旁人,换了身寝衣,坐在桌边渐渐擦头发。
攸桐只好硬着头皮,仿若无事地将书搁在架上,瞧桌上已有热茶,便没客气,只道:“还觉得夫君今晚有事要忙,会晚点返来,便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