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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去岁腊月至今,这大半年下来,已成了攸桐捣鼓美食的左膀右臂。
傅澜音不自发地吞了吞口水,想着祖母的叮咛,死力想扭头分开。
攸桐凌晨排闼而出,吸一口薄凉潮湿的秋风,瞧着满地缤纷,只觉清爽利落。
世人闻言纷繁起家,攸桐让两位嫂子先行,出了寿安堂一昂首,就见傅澜音已不见踪迹。
――明显,香味来自南楼。
傅澜音眨了眨眼睛,“好呀。”
听她提及此事,便悄悄叹了口气。
姑嫂俩闲坐无事,不免提起两人都牵涉的傅煜。攸桐在南楼住了近两月,对这屋舍家具熟谙后,也有了少夫人尽地主之谊的姿势。香茶糕点轮番摆上来,她提及傅煜过两日就要返来时,微微蹙眉,道:“本日在寿安堂,听老夫人的意义,夫君返来后府里要安排些事儿,是么?”
萝卜丝饼炸到一半,锅里焖着的酥鱼也到了火候。
攸桐站在院门外,瞧着远处垂垂走近的身影,几次转头给春草使眼色。
美食于无形间拉近间隔,傅澜音察看攸桐的言行已有好久,还算有两分信赖。
蓦地话锋一转,老夫人又提起了她那位消逝了近两月的夫君――
“出来尝尝?”攸桐隔着篱笆指了指厨房,“里头另有旁的好东西。”
攸桐想了想,回南楼后,便叫了春草和陪嫁而来的厨娘夏嫂,叮咛本日要做的菜色。
南楼的小厨房闲置太久,里头积了厚厚的灰。攸桐花了好几天的工夫,才将里头打扫洁净,挨个将下厨用的器具连同常用的香料调味购置齐备。
攸桐陪坐在侧,见两位长辈又议论起城表里秋景,暗自聆听,津津有味。
这类事不好跟周姑刺探,但倘若不弄清启事,事涉傅煜,毕竟叫人不结壮。
现在,亦是脚步踟躇。
秋风过后,蟹脚正痒,内里才送来一筐,俱是黄满膏肥。
“筹算做蟹圆子。”攸桐接了新出过的萝卜丝饼递给她,“夏嫂手脚敏捷,过会儿就能做出来。既然来了,就尝尝?”
两人的目光遥遥撞见,傅澜音家教颇严,总不能对嫂子视若无睹,内心那点踌躇消逝殆尽后,径直往这边走来。标致的眼睛落向盘中,她的声音也带了点笑,“这是甚么?好香!大老远就闻见了。”
……
灶中火烧得正旺,隔壁锅中油烧到五成热,她便取了大勺,舀些面糊出来,在夹上萝卜丝,另浇面糊挡住,放到热油里渐渐炸。这萝卜虽不起眼,经热油一炸,又有鸡蛋面糊裹着,渐渐便有香气扑鼻溢出,涓滴不必肉饼减色。
内里蟹已醉好,夏嫂叫人切开剥洁净,剔出肉来,加上蛋黄、藕粉和盐,拌匀了再浇姜汁、醋和酒,筹算做成圆子。转头加上鸡汤、笋片、蘑菇脍出来,那香滑滋味,想想便让人丁舌生津。
“那就好。”老夫人应了声,倒是垂首不语。从攸桐这边瞧畴昔,便见她唇角微微下沉,耷拉的眼皮遮住目光,满头乌黑的头发虽梳得一丝不苟,脊背却佝偻坍塌着,很有点无精打采的意义。
但是两只脚却被鼻子牵着似的,忍不住往南楼挪了两步。
夏嫂是厨房的熟行,厨艺不错,一手家常小菜做得极好。遇见没听过、不会做的,凡是攸桐能说出做法和菜的色香滋味来,她也能揣摩明白,做出来虽不算绝佳,却也能有七八成的甘旨。
攸桐觑着她,眼底笑意愈来愈浓,终是忍不住轻笑,“没错,是萝卜!”
傅澜音已尝了两道甘旨,哪舍得错过蟹肉圆子,遂放心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