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月浓开口,顾辰便道:“我姓顾,单名一个辰字,日月星斗的辰。”至于他是何来头与顾云山有何干系,倒是不肯说了。
“得啦,只当是杂家与段大人贺你生辰,送个丫环去你府上。”真是捏一把汗,顾云山就是这点讨人厌,伸手求人还不肯申明,非得让你挑了然求他。
一桌菜,满屋香。糖醋小排骨只取肋骨,每一段半指长,光彩光鲜,红润油亮。
酒桌上,还留着一个老道的马屁精,一个讳莫如深的忠臣良将,再有一个看不透的探花郎。季平使个眼色,段宏便心领神会。等季平来开口,“这余家三女人,生得花容月貌,可贵的是技术精美,如此跟着下狱,到底是可惜了。”
他归心似箭,恨不能顿时冲回大理寺搬个小板凳坐在灶头边上等吃。
萧逸的哑病还是没好,躲在房间里唉声感喟。顾辰从他窗户里跳进屋,戳了戳他肩膀,“哎,马屁精。”
“七爷是……七爷就是七爷。”这就是个静不下来的熊孩子,一会拉一拉她衣摆流苏,一会又去揣摩她绣鞋上的珍珠,恨不能抠下一颗来打弹子玩。
段宏道:“确是如此,就是让孙家抬了她去又如何?圣上亦不管帐较。”
“唉……”顾云山持续感喟。
顾辰在前面插嘴说:“好吃,特别好吃。”
“嗯――”顾云山端起杯来,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尽管任他去猜。
月浓想着,再有下回,必然备上二斤砒*霜,毒死了他才好,又听他说:“勉强算可,下去吧。”
“这位是……”
顾辰皱着眉头想了想,“不是,不是奸人。”
夜里,顾云山天然又有丰厚晚餐,这个雨天,他踩着余家尸身欢愉似神仙。月浓被临时安设在恒山苑里,与顾辰挨得近,夜里能闻声母鸡咕咕小鸡叽叽,满院子热烈。
“娘,爹的案子真无转圜之地了吗?”
萧逸俄然间失声,咿咿呀呀说不出话。顾云山揣动手,在伞下勾唇嘲笑,月浓扒开此二人,迎着昌大的雨一言不发地向院内走去。唯有顾辰晃着脑袋感慨,“比我还帅呢……”
他风俗性地挑了挑眉毛,她也跟着挑眉,就像凌晨照镜,一一相对。
“哎哎,跟风狗。”
“奇奇特怪的,开口就是点菜,俄然让我下厨去现做一顿。”
就是瞧着最是清单的烫干丝亦有门道,讲究三烫三晒三入味,酸甜咸各有其道,又融汇此中,把季平吃得几乎咬掉舌头――御膳房那几个尽管品相,哪有这一回吃得“惊才冷傲”,一顿饭吃完,倒像是重活了一回,先前浑浑噩噩的都不算数,到本日才晓得甚么滋味儿才称得上一个“好”。
不到半个时候,马车就已到达大理寺。顾云山领大理寺卿一职后多数住在四周宅院,鲜少回顾家。现在一队人马押送余政一家人入狱,而顾云山一帮人径直回了宅内。
“总算能得你一句好,可真比上头那位还难服侍。”
开罪的人都成了牲口,三五成群被从速栅栏里圈禁。一眨眼红喜变白丧,孙家前来迎亲的步队还在巷口,却再也进不来余家大门。可爱的是吸人血吃人肉的“强盗”占了余家正堂,在忠孝仁义牌匾之下大声谈笑。顾云山打了个呵欠,浑身就像没骨头似的垮下来,“喝了一肚子西北风,谁还欢畅得起来?”
而顾云山终究垫了肚子,人也松快很多,脸上竟有了笑,似云开月落普通清润可观,不料张嘴就是抉剔,“你这糖醋小排骨还差着味道。”
“唉――这如何好。”顾云山立时回绝,“怎好让段兄亏损?我自取个尾数便可,段兄勿再推让,权当是如澜给小琦儿的白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