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空见这阵仗,本就不敢草率,待同双刀客走了两招,心下更虚,攒眉抿唇,抖擞对敌。
待见室内一空,鱼悟再默,将那念珠一粒粒缓拨不迭,心下暗道:恶事汹汹既至,一则再,再恐三。怕是眼下,当与姬沙合计,连横抗敌方是。至于那四句说话,摆明是要不计代价,令老衲重蹈陈峙雪见羞复辙。只不过,其此时现身,何也?伤人害命,何欲?
此一时,正见四人,黑衣蒙面,分立目前。
当日入夜,方进二更。
不苦目珠一转,上前附耳,鼓舌便道:“三师兄,你猜,同括得此厚爱,是何起因?”不苦身子后撤个半寸,几次眨眉,吞口清唾,低声再道:“十年前,师父但是遣人暗自五鹿几大寺院分将你我带了来。估摸估摸光阴,掐算掐算年事,你便无甚设法?”
此一时,不空方才回神,耳内模糊听得一句:山寺已去,雨下山倾;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来人见状,掌上何尝放松,口上亦不饶人,轻声戏谑道:“你我同时罢手,我允你个袋烟工夫,先将吐纳调匀了再说。”话音未落,紧跟两臂一个伸展,虚晃个狮子张口;不疾不徐,再来一招二虎擒龙,后接一式双蛇戏凤。
宝象寺僧众晚课方毕,正自结队,闷头去往各自寝房。
不空直感左臂一抖,右掌下认识往左腕一扶,只觉一股温热,直扑而下。低眉细瞧,见左臂臂甲,碎成两半,上臂表里各一条寸深刀口,怕是本身一条臂筋已为生生挑断。
这一头,宝象寺内。
二人行动,俱是迅疾,一招一式,实难瞧得细心,只见得刀刃臂甲,铮光刺眼,耳内铛铛之声无有断绝。
不空知其狎侮,专为着攻心扰敌,也不呼应,虚虚退个三五步,险避过后,两掌攒拳,硬接了蒙面客一招顶肘刺肋,喘气应道:“此战方始,通肌畅骨;怕是需得再战八百回合,方可纵情才是。倒是中间,双刀渐缓,但是需得调息个三刻辰光?”话音方落,不空双拳又再化掌,深纳口气,两掌一撞,尚未出招,却已听得那双刀客啧啧两声,调笑不断,“江湖多惮禅活门这大明孔雀摧,吹嘘其势刚猛无双,可谓武林第一掌。”
“山寺已去,雨下山倾……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不苦见不空再不睬他,放脚直往殿中,也只得咄咄不已,闷头碎步跟上,口内喃喃自道:“那日情状,几是地裂天崩;若同括解不得,我反倒不生迷惑……”一言未落,不苦目眦一开,正见同括缓缓自蒲团上起立回身,面上浅淡神态,便如清风密雪,直透心脾,只消一瞥便教人浑然忘了身外酷热;加上那般色彩,烟姿玉骨,实在是条风骚罪恶,怕是莺见当嫌花老,燕见便怪春悭。
不空一怔,抿唇思忖一时,抬高声音,夷犹轻道:“弟子不敢瞒掩。来人蒙面,唯留两目。故而黥面与否,实在难断。弟子同其近搏,唯见那人眼大露睛,凶煞之相。其言……怕是来人……同昆仑派、四海帮惨案有些个扳连。”
不空面上微怔,咂咂口唇,轻声应道:“四师弟此言,我不解意。”
双刀客同余下三名来人对视一面,眼风一递,轻道:“万勿相帮,且看他自取其辱!”言罢,双刀再立,健步追风,迅指已是奔至不空身前,扭步翻身下盖,同其近身缠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