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吃痛,暗往摆布退个三步,眉头一蹙,膺前起伏不住。
宣家兄弟相视一笑,早是撤足,避过此击。再瞧胥子思,已是面无人色,血出濡缕。
台上,三男对峙,一则在左,二则在右。左边那位,虾青外袍,白玉冠簪,单掌攒握一条巨灵擎山棍,面上一派慨然神采;右面两人,皆是粗布男人,腮上无肉,白净衰弱,若非其已褪剑出鞘,分持宝剑,怕是外人需求将其当了文弱墨客去。
宣白墨一怔,不待胥子思接言,两指一叠,反手便将长剑朝前一掷。剑尖冲下,击地反起。电光火石间,已是同胥子思那长棍碰于一处。
胥子思缓缓摇了摇眉,口唇一开,迟疑一刻,却还是不得一辞。
宣柔翰见状,吞口浓唾,切齿恨恨,“若非家兄慈悲,我非得杀进咸朋山庄,见畜屠畜,遇人杀人!那里会同你这般言来语往,拼个口舌高低?”
“既得母归期,心中大欢乐。既失母响迹,面上常戚戚。”
胥子思长棍上剃下滚,且柔且刚。常言虽道:鸢以翼大而不能击,凫以掌大而不能栖。故而近身相斗,短兵更加得利。但是,胥子思总归老江湖,沾连粘随,打翦由心,变棍如神,反倒是化劣为优,不消半柱香工夫,已将宣氏兄弟逼得转攻为守。
“此一战,存亡由天,切勿尤人。如果我们兄弟幸运取了胥庄仆性命,万望咸朋山庄之人莫要来寻费事。”宣白墨濡濡口齿,唇角一抬,轻声嗤道:“我俩倒不怕将自家性命予了旁人,怕的是旁人不知深浅,前后赴死,一个个将性命留于我处。”
“胥某此生,愧对两人方是……”
一言既落,台下诸人终是解意,尚不及夸奖胥子思义薄云天,转眼便闻那宣柔翰疾声怒道:“胥庄主切莫放言。此克服负属谁,尚难言说。战前容你舌生莲花,战后怕你唇绽齿落!”
围观世人无一不是颠唇簸嘴,言三语四;目珠骨碌碌转个不休,悬河哗啦啦倾个不住。但是那台上对阵三人,闻此喧哗,倒是不言不动。乌黑长棍无光隐耀,更衬得那两柄宝剑杀气愈浓。
世人闻言,只道是胥子思大量,不与知名小卒计算,这便依循媒介,设了门路于那宣家弟兄,免其困顿。
宣白墨一听,头颈一偏,定定瞧着那文书,沉吟半刻,低声轻道:“胥庄主此言,倒似大义凛然。惜得我们弟兄,早是瞧穿你那一挂肚肠。你若欲用些好言安设,怕是于我兄弟这处,不甚受用。”
“正所谓,时人不解彼苍意,枉使身心著企图。”
宣家兄弟一听此言,面上反见讪讪。
胥子思眼目微黯,两掌虚抬,待将喧声压下,这方负手,扬眉接道:“鄙人隐退,本不中典礼,不欲行些个金盆洗手之礼哗众邀宠。此番借机,同你弟兄二人比划比划,本日以后,再不动武。胥某虚长你俩几岁,即便赢了,胜之不武;故而胥某心动手上,皆有准头,点到即止,毫不害命。”言罢,胥子思稍一侧目,扫一眼不远处案上所置存亡状,摇眉苦笑不迭,“你等儿郎,血气方刚。初入江湖,不时势事喊打喊杀,每逢对阵,偏要分个你死我活。若说顾及面子,那存亡状,也算得上鄙人软手慈心。”
胥子思两掌陡地一攒,提棍上前,同宣氏兄弟六目交对,唯感觉万窍讳饰、周天禁行,恍恍然一仰脖颈,话也说不出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