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处,乃是自西北往苏城的一条捷径,亦是苏城四周独一的两山之一。
八大王单脚一翘,下颌一送,表示智囊细细道来。
“油钱倒是其次,却也不知,那庵内可有些个姿色过人的姑子?三惑五空之辈,常白天也寻摸不到肉腥。真如有些个浑似毛嫱、貌赛西子的投在佛门里,爷们便舍得一身精干,也来行一行捐躯喂虎的善,积一积渡人极乐的德。”
长桌一头近八大王那处,另一人长衫广袖,鬓发星星,瞧着似是读过几年书的模样。其见此情状,缓缓落盏,直冲八大王拱了拱手,缓声自道:“八王所言,甚是在理。你等可知,数月前三彩山那伙子人,因何为官军所剿?”
凝神细观,其心下由不得一紧:只见得幽房曲室,互为连属;朱阁游廊,回环四合。手边是金虬玉兽,壁砌生光;身外是桃蹊柳径,园接天阙。五鹿浑口唇微开,自知入梦,心下没法,反是两臂一抱,优游闲晃。虽说是信马由缰,但是五鹿浑却似早识门径,行了约莫半柱香,七拐八弯,鬼使神差到得一扇门前。
“到时候,那信众怕得将那宝继庵门踏破。”
五鹿浑眉头一蹙,鼻息弥重,不待那人接言,已是两掌一对,啪嗒一声,立时扭过身来。
这一名,那里是那风骚皇子五鹿老,清楚是那灵和寺削发、宝象寺献珠的同括和尚!
堂内诸匪闻声见状,心下皆是蠢蠢,面上对劲之色藏也难藏。
女子唇角虽抬,似生笑意,但是玉齿一扣,声却见恼,“目睹天便亮了,你个没眼力的殃人货,还不好生将那灯笼灭了?如此招摇,生恐旁人家不知老子来处?”
“你这儿郎,何必使性儿?既然不知,还不好生过来,听我细心说上一说?”
“灵和寺?”八大王目珠一转,低声询道:“爷爷我但是闻所未闻。”
“智囊,赏了给你。老子克日无事,扫了几眼你进的书,捡了几句识得的念了又念。这一瞧一念不打紧,老子说话是愈见文绉绉,唾沫嗅着也是更加酸溜溜了。”
这番说辞,直惹得智囊面上青白难定,端倪一低,正又瞧见那浓痰羊腿,这便急开口唇,生生欲呕。然不过斯须,其又立时抬掌拊膺,将那胃反强压下去,浅咬下唇,低低自道:“言不妄发,身不妄动;言不妄发,身不妄动……”
细细瞧来,身前这渔色架吊颈着的,虽是女子,倒是高鼻深目,倒见威武;金形玉质,风韵夙成。
身后那人似是早查五鹿浑窘态,吃吃轻笑半刻,后则委宛低吟,娇声媚道:“此一物,说是刑具,却也不是刑具。是苦是乐,是佛是魔,全看这巧器之上的人,如何自判。想我这般面貌,未作个耕牧渔樵妇,偏成了鸳鹭凤鸾俦。如此,方不算暴殄天物不是?”
席间座下,有一人,两手托碗,起家直冲八大王敬了一敬。
一番污言秽语方落,便见八大王将掌内酒碗一撇,身子略微一弓,捡了散在坐下的靴履往那极眷女色的猢狲头壳上一掷,挑眉嗔怒,“你个没肝没肺的小杀材!老子不是早说了,劫富济贫也好,欺善远恶也罢,我们山上,没甚吵嘴,无甚吵嘴,图的就是一个痛快!单单只一样——女人,老子不碰,你们这群小混蛋也碰不得。一群打脊的玩意儿!记不得爷爷的话,可不就是忘了八?”
这位“八大王”,占山虽有多载,兴云起雨倒是近几年的事儿。平常里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