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锦稍一点头,先往五鹿浑处递个眼风,后则唇角一抬,再冲容欢努了努嘴。
胥留留见状,倒也不再多言,同五鹿浑前后下得马来,并肩徐行向前。
思及此处,五鹿浑缓缓纳口深气,后则侧目一瞥,正将胥留留面上神态归入目帘:只见红粉青娥在前,眉似蹙非蹙,目含情含烟,细细打量,竟又不自发稍透出些娇憨之气来。五鹿浑见状,心下渐生微澜,噗嗤一声,露齿而笑。
“这……”胥留留顿口结舌,面上颇是作难,目珠浅转,缓声策应道:“厌、惧、愧、恨之属,确可教人懒于相见。”一语即落,胥留留啧啧两声,独自摇眉接道:“国主乃万民之父、一国之君,若其当真对延久王府存了嫌弃愤恨之心,怕是或早或迟,终归得将眼中钉肉中刺除了不成;倒是害怕抑或惭愧,初时倒也真可令国主对延久王府照拂有加。只不过,害怕之情,难保隆恩悠长;王府受恩三代,时达廿年,这般说来……便是国主自发愧对,方才理通。”
五鹿浑见状,亦是拥戴巧笑,轻咳一声,悠悠叹道:“看来胥女人跟鄙人,所想所料,如出一辙。想来楚兄他……”
宝马嘶风,凝云铺地。
“鄙人所疑的,但是不但于此。”
五鹿浑淡然含笑,寂静半晌,不待胥留留反应,又再一转机锋,“胥女人不如猜上一猜,看楚兄究竟会否将八音山之密自行鼓吹出去?”
胥留留闻声一顿,眨眉几次,缓声应道:“倒是偶听先考提及,老国主古云渥同老王爷古云初并非一母同胞。太后同老王爷,似是沾些舅表亲缘。”
“鹿大哥但是还在考虑昨日恩德堂之事?”
五鹿浑一个激灵,猛不丁一紧缰绳,抬眉细观,见天光大亮,粗粗一算,当至卯时。
“鹿大哥,锦公子昨日尚言及那三彩山,倒不知……”
“楚兄一再放言,楚老将军并非人彘。这一处,论及情面,倒也不难考虑。毕竟,人彘初现,本为酷刑;小郡主硬将其释为毒性医理,恐也只能诳一诳内行。”
胥留留朱唇一抿,抬眉正对上五鹿浑目华,稍一凝神,见其眶内寒潭列宿,摆荡生辉;陡感身前尘俗昏晕,神出物外。
五鹿浑先是摇眉,后则点头,口内低低一叹,轻声嘟囔道:“是了,是了。届时你我便依着楚兄之计,说个‘世家子神机颖慧,潜雅道合力擒贼’之辞便好。于八音山及宣氏兄弟两件事儿上,延久郡主、宋楼公子、闻人女人、三经门人,连同胥女人你,可算得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故而,我等也只得异口同声,齐齐吞下这个闷亏去。”
五鹿浑闻声,面上倒是不见五情,掌上稍一使力,待得驻马留步,这方一侧脸颊,抿唇不语。
“绕了恁大一个圈子,步步推演下来,难道更是证得古楚二老入宫试药一事为实?”
“你且细想,郡主昨日曾言,当时宫内幕状,可谓死生呼吸,间不容发;千钧之际,偌大皇庭,怎就找不得几个宫人试药?”五鹿浑眉头微攒,冷声自道:“染疫之人已有百数,那医人若得新方,怎不直接于病患身上操演试炼?如果施于染疫之人,新方医不医得,新药使不使得,其效难道是拨云睹日、开门观山?”
话音未落,五鹿浑同胥留留几是同心会心,不及怪惊,换个眼风,齐齐发声,“那宣氏兄弟,莫不是去寻剑横子杜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