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说,诸位徒弟同师兄赶到时,见小僧阖着眼目,十指紧扣股上,已然扎出血来,但上身倒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宝象寺?便是鱼悟师任方丈的那间寺庙?”祝掩轻询,“倒也是了,那宝象寺但是全天下礼佛人最慕。”
“这位小徒弟,生得确是唇红齿白。”一刻后,闻人战单掌支腮,细细打量那和尚,柔声赞道。
“小徒弟既然要去擐昙,那恰好跟我们顺道。”闻人战一笑,脆声接道:“不如,便跟我们一同出发?我们有马,也能省却小徒弟很多工夫。”
如此,本来无甚希奇,然那小和尚头顶香疤,倒是与众分歧。三国僧侣,唯有垂象境内削发修习者需点戒疤,以此作为佛国比丘辨别五鹿钜燕僧众的标识,更是籍此闪现垂象僧侣扶养诸佛之诚恳。这,不过奉告此僧来处,本也无需多说,但是那小和尚头顶,细看下来,竟有十六点戒疤,多的那四个,呈浅灰褐色,且不言其摆列并不规整,连那大小形状,亦是不一。
祝掩心下感觉风趣儿,这便取座劈面,含笑瞧着,目不转睛。不消盏茶工夫,宋又谷等三人便也凑了上来,四人八目,又再齐齐聚精在那和尚身上。
“小僧,同括。”
“怕是那消灾吉利咒,你得念个万把回了。”宋又谷侧了脸颊,低声嘟囔道。
宋又谷仍未收敛,沉声轻笑,“怎得?祝兄识得那和尚?”
祝掩微怔,冲宋又谷飞一记眼刀,少待,方朝闻人战难堪笑笑,“无甚。宋公子在说我偏疼的吃食。”
几人正说着吃着,见店内数位客人独自上前,有的端了新买的斋菜,有的挟了三五根桃枝,或单独一人,或两两成群,前后送与那小僧桌上。
小僧行礼,应道:“自垂象南端灵和寺来,往擐昙宝象寺去。”
“垂象当真不亏佛国之称。大家崇佛,大家敬佛,可佩可叹。”
“祝兄,你但是……有些甚么……癖好?”
祝掩见状,亦是起家,冲闻人战飞个眼风,又恭敬朝和尚施了一揖,轻道:“敢问小徒弟来自何方,去往那边?”
此言一落,宋又谷同胥留留对视一面,竟同时吃吃笑出声来。三人稍一回眸,见祝掩已是离了位子,托一壶茶,直往那小僧桌畔。
宋又谷闻听胥留留之言,不由轻笑,探脖畴昔,掩口低声,“胥蜜斯,你且莫说我轻渎神明。你来细瞧瞧那些信众神情,怕是此为,并非仅仅布施积功德。”话毕,宋又谷抬掌轻摩下颌,面上颇显得意,“这般好处,本公子又不是没受过;若此时此地,本公子亦是孤身独坐堂内,还是有些个善女人前来关照。”
宋又谷面现不快,撇嘴作态,“莫要轻渎。”
“小徒弟,怎得你这戒疤,跟旁的徒弟不一样?我爹说,戒疤最多也就烧一十二个,你如何非要多出来四个?”
小僧闻声,立时起家,正色应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放戒徒弟境地至深,已然超凡,自不成以常情推之。”
闻人战听得那古怪香疤的来处,倒是掩口娇笑不止,“身为放戒徒弟,竟还贪酒若此,这究竟是甚么和尚,又是守得哪门子清规戒律?”
“方丈说,是最后时放戒徒弟贪酒误事,竟将一燃着的木鱼锤打在上面,力道轻重不一,这方多出了几个大小形状分歧的戒疤。”
“垂象梵刹浩繁,百姓虽虔诚,但也并非没有化缘和尚无餐入腹、或是行脚和尚无处落脚的情状。”闻人战似是未闻声宋又谷所言,睬也不睬他,待瞧了那小僧多时,终是接道:“难不成是大师见那小徒弟生的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