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掩鼻头一颤，咧嘴苦笑，倒是半句话也应不出来。
鱼悟一怔，眉头微蹙，“吉祥一事，必有权势暗行不轨。你蓦地现身，解我围困，若此时孤身再返灵和寺，那暗处之人定得寻你，追根究底倒在其次，害命泄愤才是首需。”
“禅师。”
“既随闻人不止的女儿直往鸡鸣岛，想来收成必得比祥金卫多些。”
水寒重现宝象寺第二日。
“是，是。小巧京那边，还得求徒弟多多帮衬，蒙混畴昔。”祝掩侧身，不住作揖，惹得姬沙几次捋须，朗笑出声。
“方满十年。”
“眼下又无旁人，何必仍要如此？”姬沙急上前免了祝掩礼数，轻道：“少扬城那密函我已看过，知情者皆打发了，你莫心忧。”
“祝大人本日可有再往宝象寺见一见同括？”
“这……是何故？”
同括缓缓收了掌，起手应道：“灵和寺师父说，小僧掌上早有此迹。许是幼时无知，玩火自伤。”
祝掩抿唇，低眉搔一搔头，低声支吾，“这……徒儿本就是出来游历，增广见闻，飘个三五日……咳咳，飘个一两月，必会归去。”
祝掩长纳口气，自行取座，轻声应道：“师父是说，那暗处之人先往鸡鸣岛，擒了抑或杀了闻人不止，抢了吉祥，再将那吉祥给了同括令其前来，专为着为鱼悟师解困？若真如此，师父但是认定闻人不止盗了水寒？”
“小僧，并非不忧，但从不惧。”
话音未落，宋又谷已然飞身，奔至面前。
“来自……同括。垂象灵和寺和尚。”
“前去乱云阁？不回小巧京？”
鱼悟阖目，不由苦笑，隔了半刻，方道：“现下，你可欲入我禅活门？”
鱼悟面皮一紧，再无昨日急智的沾沾自喜，合掌道：“两害订交，当取其轻。”
“何不照胥女人所说，先好好为闻人女人庆个生辰？大师歇上一歇，再作计算不迟。胥女人用心，鄙人替闻人女人谢过了。”
话音方落，已见祝掩目珠陡暗，喃喃应道：“那便是有了。”话音未落，已然颓废，肩骨一软，缩在椅内半晌不动。
鱼悟也不诘问，低眉瞧瞧同括，轻道：“削发人，原不该固执死生；然老衲多教诲禅活门后辈，对恶人，以德抱怨，对仇人，结草衔环。少待我当安排座下四大弟子前来，安设你在宝象寺东面伶仃一间寝房。今后，你便随他们一起，习练些禅活门工夫，以作自保之用。待有小成，老衲便不强留，你自可回返灵和寺去。”
胥留留啧啧两声，瞧瞧身前祝掩同宋又谷二人，单指一翘，指导两人多回，一字一顿道：“心上人？”
只是，若那同括跟强登鸡鸣岛之辈一起，那杀外使，又在林中救了胥家蜜斯的，又是何人？他们，又但是一起？
“若非如此，我实在瞧不出其中干系。”姬沙亦是缓缓落座，眉头舒展，心下暗道：此一事，自少扬外使亡故，便已不对了。原筹算施压鱼悟，半月其定可贵珠，届时，连国主亦无需轰动，鱼悟心知事大，得意先行禀了垂象国主。那齐章甫的性子，想来即便感觉尴尬，仍得拱手把垂象所得水寒让与我主才是。
胥留留颊上一红，将一缕披发拨弄耳后，启唇轻道：“只是，尚不知该往那边查去……毕竟，统统端绪，已然尽断。”
鱼悟几是一夜未眠，方过寅时，实在不耐，一边急捻佛珠，一边碎步往宝象寺主供佛殿。
祝掩同胥留留抱臂膺前，目送各自负长分开。二人面上虽皆是淡然，但是脑内心下，可都未停了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