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又谷肩头一颤，缓缓吞口凉唾，轻声策应着：长辈……见过胥大侠。”
路潜光拜别当天，入夜，鱼悟房内。
五鹿老下颌微抬，摩了摩那透出假面皮的须渣，轻声嗤笑，“本王仅得一口，怎能跟你这‘吕’、‘品’、‘器’争长论短？”
五鹿老一听，单掌一抬，缓缓摩挲下颌，喃喃道：“这倒是了。前几日听隋乘风跟姬宗主说话，也是远远便能听获得声响；怎得现下离房恁近，反倒是悄无声气、静得古怪？”
五鹿浑心下已然解意，摇眉含笑着，放脚再往鱼悟那处院子。
“倒不知令师同隋掌门，是不是熟悉？”
胥子思方出了鱼悟配房，正待往胥留留房交际代个几句，低眉踱步，没走半刻，便在那抄手游廊碰到了隋乘风。
五鹿老冷哼，直面宋又谷，不紧不慢道：“那便就教宋公子，隋乘风那耳疾，可有甚么说法？”
胥留留一见胥子思，心下一紧，悄悄计算道：得亏闻人女人说要多伴薄掌门，这方未能同来。不然其同父亲这般赶上，少不得又要纠结水寒那事。
“本公子博学多闻，你不平气？”
五鹿浑摇眉苦笑，顿了半刻，方道：“隋掌门虽是耳背，却独占一手旁人学不来的本领。”一言既落，五鹿浑定定瞧着五鹿老，神采实在耐人寻味。
五鹿浑含笑，再冲隋乘风颔了点头，这便今后使个眼色，同五鹿老跟宋又谷缓缓上前，向鱼悟施揖存候。三人正同隋乘风擦肩，五鹿浑端倪低垂，模糊见其外袍袖口似有一片湿濡水迹。
“先求自保，静观其变。”
五鹿浑见状，立时拱手，口唇虽开，其声却低，“隋掌门，好久不见，统统可好？”
胥留留边思忖，边巧笑，展臂上前，娇娇俏俏迎上胥子思，直捉了其胳臂，边摇边道：“父亲怎得在此？”
“得，得，女儿不去便是。”胥留留也不知本身究竟是跟谁赌了气，顿足甩手，斯须便自胥子思身侧掠过，一边应着，一边瞪眼鼓腮，颇见不忿。
“你我之间，何必客气？”胥子思稍往前踱了两步，单手往宋又谷肩头一搭，朗声笑道：“此次我来，犬子尚还念叨，薄山之上若可相逢，必然请你再往山庄，喝喝酒下下棋，逗逗鸟喂喂鱼。想是那日一见，其便将你引为知己。”
宋又谷脖颈一紧，摇扇笑应，“入门是客，若说那二人烹茶论佛，怎得桌上唯有一盏？”
五鹿浑笑应，鼻头一抖，见鱼悟立于房门正中，两手合十。看模样，怕是并不想宴客人入内小叙。
鱼悟见状也未几言，口内诵着佛经，指上着力，直将那念珠拨得哒哒作响。
“传闻，是何传闻？”五鹿老一听，来了兴趣，单掌一攀五鹿浑胳臂，脸颊一扬，立时策应。
宋又谷缓缓将那掌中折扇展了，轻摇两回，会心笑道：“那雪山天下门的隋老爷子，虽是早未几在江湖走动，但是他那耳背的弊端，可一向是江湖豪客的酒后笑谈。”
五鹿浑唇角一抬，轻声应和，“耳背之人说话，嗓门可都是大的要命呐。”
隋乘风背对房外三人，冲身前鱼悟拱了拱手，后则一掸袍尾，回身向外，借着房内火烛，恰见五鹿兄弟及宋又谷。
“兄长，那鱼悟和尚，好不识汲引。”
宋又谷见五鹿老愤怒，不由轻嗤一声，心下暗道：你这小王爷，脾气比我还大。怕是真被你那父王同长兄惯纵坏了。
“岂会不知？”宋又谷长纳口气，摇眉苦叹道：“隋老爷子寻求上乘工夫，已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即便其深知坏处，为着加强功力，也必得破釜沉舟，试上一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