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也不瞧他,只是抬掌摆了摆手,思忖半晌,方游移道:“看来,你我还是得速往雪山天下门走上一趟,探一探秘闻。或许到得那处,能得些端倪,解了隋掌门的哑谜。”
“要去拜上一拜,依托哀思。”
五鹿浑呆呆盯着那碑,面上神采愈发丢脸,心下悄悄慨叹道:未曾想,堂堂一派掌门,佛口佛心的大侠,常日作为无不是慈悲为念,便利为门;现现在,迷却故里,无以自救,终究竟落得个骸骨不全,同亲野猫犬葬于一处的了局,怎不令民气寒?
五鹿浑这方回神,冲身前隋乘风的墓碑行个大礼,后则缓缓褪了外袍,往那木碑上一盖,轻声指导道:“若不能将异教之事查个清楚,将后果结果捋个明白,即便堆了金山银山在此,怕隋掌门也是死难瞑目,你我还是百酸搅肠。”
“那雪山,本也不是甚鸟语花香的地儿。”五鹿老长纳口气,又再吞了些酒,平了平方才呕逆恶气,抬掌捋着胸膺顺了顺,又再接道:“再者说,养鸟归笼,那里有把鸟养在池子里的?难不成,隋老爷子养的不是画眉鹦鹉,而是白头鸳鸯?”
宋又谷轻咳两回,沉声缓道:“苦海茫茫,尘凡扰扰。隋掌门虽死得委曲,也算是早归极乐,永脱苦海了。”
“没了我的虫儿,那池子里的鸟儿,怕是要饿死了。”
宋又谷胃肠悄悄挛缩两回,硬咽了口唾沫,亦是探身向下,轻道:“鹿兄但是想查隋掌门身上有无雕青?”
三刻后。
“这地儿,明白日的也透着些阴沉可怖。”
“现在解缆?”
“可否再就教,隋掌门骸骨葬在那边?”
“兄……兄长……”五鹿老两手叉腰,仰着脖颈,待了半刻,方将气味平顺。
话音未落,五鹿浑已是往边上捡了根细弱树枝,袖子一撩,树枝一头便插进土泥当中。
“碎……碎首…糜躯…”五鹿老舌根发胀,同宋又谷换个眼风,低低说道。
五鹿老不过一瞧,双腿已然不稳,今后疾走出几步,又再干呕起来。
“本王自有些‘不怕手腕’、‘对敌行头’,若遇虎狼之辈,必当发威。”五鹿老抱臂膺前,暗扫一眼五鹿浑,又再今后缩个两脚,“只不过那些个勇跟智,本王但是断断不能在尸首之上发挥的,更不消提,这还是那佛口佛心隋老爷子的尸首。”
五鹿老微微嗅得些许莫可名状的恶臭,探头一瞧,见五鹿浑同宋又谷一前一后,已然跃进墓穴,膝窝正同土面相齐。
“得,得。”五鹿老摇了点头,直冲五鹿浑施揖恳道:“兄长,栾栾知错了。”
五鹿浑等人皆是横眉攒拳,心肝俱颤,听得仲三苦一字一顿,细绘隋乘风头壳尽碎的惨状。
“兄长!”五鹿老悄悄吞了口唾沫,摸索着笑道:“你可别说,我等来此,是要挖坟的!”
五鹿浑两目稍开,冲仲三苦拱手询道:“中间方才说,有人传了口信给关内城民?”
五鹿老一手拊膺,腾出一手隔空指导仲三苦,缓缓顺了两回气,煞白的面上得了些常色,方轻声喘道:“莫再多提那死状!”
宋又谷以折扇掩了鼻,轻道:“看来这龙子窝,就是处乱坟岗。”话音初落,缓缓行出几步,打眼细看身前几处坟头前立的碑,或石或木。
“鹿兄,你且瞧瞧,此一处另有为那家猫立的坟头。”宋又谷稍一回身,抬手一指,“狸儿桃花之墓。若可回魂返吾家,溪鱼朝朝买,春酒夜夜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