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积怀日久,乘机抨击?”宋又谷耸了耸肩,低声嘟囔道:“你我皆知,隋掌门乃是武痴,许是其觊觎四绝掌不得,这便怀了嗔恨。”
“双星拱月之相,这可不是大家皆有。”宋又谷唇角一抬,轻笑接言,思及一个时候前柳难胜情不自已、脱口而出那句说话,再细想想那囚人脏污不堪的模样,怕是耳内耳外,俱得满布黑泥,若不先将其身上八两陈垢除净,谁敢上去辨一辨她究竟是“五星连珠”还是“日月合璧”?
话音方落,柳难胜收了两掌,同胥留留点头表示,又再侧颊冲身后摆布开立的葡山弟子瞧了两瞧,送个眼风,拱手齐道:“葡山派高低,再谢祝公子大德!如蒙不弃,便在我葡山小住几日,容我等略尽地主谊礼。”
临行之前,五鹿浑特地交代祥金卫留了封银子。想着隋乘风一去,歧岔路怕是伶仃孤苦;若可资以薄银,待其祭奠归山,独担师门,也不至过分捉襟见肘,困顿度日。
那日五鹿老被洞内囚人一骇,竟顿时昏死畴昔,人事不知;以后卧床迷迷瞪瞪了大半日,方算转醒。但是,即便回了魂儿,身子却没好利落,后日又再发了数场癔症,常常醒来,无不是尖叫连连、薄汗涔涔,色皏力虚,短气疾欬。此病之急之恶,实在无需赘言。
五鹿浑唇角浅抿,点头缓道:“胥女人之前于流安镇,便曾推想,少扬杀人盗宝者同那日九韶遇伏援手之人,许皆源于异教。禅活门同大欢乐宫,怕是葛蔓相牵,撇不清干系。想想四海帮陈峙的游蝶穿花掌,想想昆仑派雪见羞的玄黄再造棍,再想想乱云惨事一出,鱼悟立达薄山,又同隋掌门暗里里有些个打仗......如此,异教能使大明孔雀摧击杀外使,倒也公道。”
闻人战一听,悄悄吞唾两回,思及甫一瞧见那囚人之时,本身心内的确格登一声,毫毛直耸。
至于那白猴,宋又谷虽还是惊骇同其靠近,却又不舍其单独留于雪山,同五鹿浑一合计,便亦请三两祥金卫帮手,带着白猴往祁门关,慎重拜托给了三昧酒家的丁梦璜。
五鹿浑将一壶新茶头泡滤掉,不慌不忙给宋又谷添了半盏二道佳茗,轻声策应,“许是瞧着廿岁前熟谙之地,心有所动,故生异状。这倒是件功德儿--想来,柳掌门确是没有误认祖师。”
胥留留探手,以掌背扫了扫鼻头,悄悄探了一眼五鹿浑面上情状,顿了半晌,方柔声道:“不过数日,六合翻覆。之前尝闻嫂嫂褒赞隋掌门,称其是个心无旁骛、醉心武学的老痴儿,言辞当中,多少激赏。可本日堂上,嫂嫂倒是冷言痛斥,毫不容情。”话毕,胥留留脸颊一扬,定定瞧着五鹿浑,缓缓自道:“但是,嫂嫂确是事出有因。毕竟,隋掌门犯下那般囚困恶事,实证确实,不容狡赖。”
宋又谷闻声,冷哼了两回,憋着股气,急将那热茶饮尽,惹得脑门儿汗珠点点,双肩一抖,打个冷颤,抬声便道:“鹿兄,照你这说法,那日天下门里,凤池一瞧五鹿老,也是立时失态。如此,你再说凤池不识你胞弟,不免包庇。”
五鹿浑见此情状,心下忧烦,只得派了半数祥金卫,令其好生护送五鹿老暂返小巧京疗养;本身同宋又谷,倒是一刻不敢再多迟误,同剩下的金卫一齐,立时南下,欲将那囚人送往垂象葡山派。
“依那人形貌,若猝不及防直扑向你,你也一定受得住。”宋又谷身子往椅内一歪,缓缓摇摆折扇,勾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