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丫头的性子向来古怪,难为你了。”
张氏顺着苏羽坤的话说道,“是啊,娘,有甚么话渐渐说。七丫头好不轻易返来一趟,可别有甚么曲解。”
“绝无半点违逆之意?”老太太气愤地指着地上的玉钗,“那这是甚么?”
“娘何时指责过你。”苏羽晟晓得自家媳妇的本性,惯爱借题阐扬,惹得老太太不高兴。
“也怪我忽视粗心,当初送你去竹海,念你年幼,一应物件由嬷嬷帮手打理,也就没多细问。没想到你竟然偷偷藏起这枚快意玉钗,本日还明目张胆地戴在头上。你这般做,将我置于何地?将老太太置于何地?将苏家的端方置于何地?”
这时,“平和居”外响起嚷嚷声,仿佛有人喝醉酒肇事。
老太太朝身边的碧朱使了使眼色,碧朱点了点头,朝苏瞳走来,悄悄取下她发间的玉钗,呈递给老太太。
世家大族,最见不得凌辱强大。苏瞳不但属于此列,还是孤儿。先前把她送到竹海独居,虽来由充分,但也落下了话柄。这一点,苏家民气知肚明。
“娘,依儿媳妇看,倒不如给七丫头寻一门婚事,早早地打发了出去。”大夫人发起道。
张氏上前看了看那玉钗,也感觉熟谙,但却记不清在那里见过,嘀咕道,“这玉钗仿佛在哪儿见过。”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那抹灵动的身影,面色惨白,冲苏瞳暴露自求多福的神情。
老太太为何见了这玉钗格外气愤?
“七丫头,你过来。”老太太眸光俄然定格在苏瞳身上,她泛黄的发髻上插着一枚快意玉钗。玉钗上刻着藐小的祥云图案,做工极其邃密,只是成色略略偏旧。那玉钗越看越熟谙,仿佛是――
“你忘了我说过甚么?
老太太面色一凛,猛地将那玉钗扔在地上,调子抬得老高,“七丫头,你这是甚么意义?”
皇上爱宗子,百姓宠幺儿。老太太归根到底,只是百姓,也不能免俗。这才导致苏羽坤更加放浪形骸,说话做事都比几位兄长更加随便涣散。恰好他家的严氏脾气脆弱,以他为纲,他说甚么,便是甚么,他想喝酒,她还得忙着给他温酒倒酒。
苏瞳不明白老太太如何俄然就大动肝火,“祖母,瞳儿惶恐,瞳儿……对祖母绝无半点违逆之意。”她只能这么答复。
正欲开口告饶,就听到苏羽坤的声音再度响起,“娘,你看七丫头那身板,扛得住二十大板?可别闹出甚么大事来,到时候说出些有的没的来。”
苏瞳想笑,向来古怪,这是在说她?曾经,老太太的眼里嘴里,她都是聪明开畅的代名词,是小高兴果,现在又成了古怪的小丫头。是她太多变,还是老太太善于满嘴谎话?
“渐渐说?你们都给我看清楚!”老太太揪着快意玉钗不放。
老太太皱了皱眉,却并未指责。
大夫人答允下来,“娘放心,儿媳妇必然办好。”
苏瞳还来不及理出眉目,就听到大夫人的声音重新顶传来,“娘,我瞧七丫头心中有怨气。”
只要嫁了人,出了苏家的门,和苏家就再无干系!
那枚玉钗,苏羽晟、苏羽茗都是见过的。现在,面色也极其丢脸
大夫人接连问了好几个题目,苏瞳一个都答不上来,也不知从何作答。
老太太多么夺目,一点即通,扶额感喟,“哎!七丫头,不是苏家容不得你,而是你频频失范。现在你已年满十五,是该出嫁了。你临时回竹海放心待着,待寻好人家,自会有人接你。”
“是……玉钗。”玉钗和违逆有何干系?何况,这玉钗还是大夫人派何嬷嬷送到竹海的。何嬷嬷叮咛过,务必戴着玉钗。她原觉得,是大夫人惊骇她太寒酸,现在想来,竟是设下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