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悄悄抚过垂落在破月胸口的玉佩,目光深远了几分:“当年燕惜漠主动调集武林人士参军,呼应者甚众,我不过是要毁了这小我,进而减弱大胥军队气力罢了。这些年,大胥的根底教我摸得一清二楚,呵呵……”
他刚走了两步,身子一晃,轰然倒地。插入他右胸的长刀“铿”一声撞在地上,伤口又喷出些血来。他俄然长叹一声,跪坐在地,好像一座雕塑,再无半点动静了。
破月喘着粗气,恨恨瞪着他。
颜朴淙单手扣在破月脖子上:“你再上前一步……”他喘了口气,“我便杀了她。弃刀!”
两人隔得极近,他身上黏糊糊的血迹就贴着她的裙子、胸口,她几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异化在极重的血腥味儿里,有种令人微微晕眩的感受。而他抬眸,悄悄地望着她,颀长黑眸不悲不喜,深若夜星。
他连手指都是暮气沉沉的,仿佛仅靠手腕残存的力量,缓而有力地在她脸颊上拖行而过,最后停在她的嘴唇上,悄悄按住。
破月呆呆地躺在他生硬的怀里,感遭到他的身材一点点冷下来。她内心有些气愤,又有些茫然,只怔怔地想,我觉得本身在这个天下是孤零零的,却俄然有了都是豪杰的爹娘。可他们一白天都死了,我的大仇敌也死了。他们都死了。
破月还跪在原地,单手捂住嘴,泪水长流,已不能挪动一步。
“五尺厚的巨石,他进不来。”身后传来颜朴淙沙哑的声音。
“砰!”头顶石板俄然传来一声闷响,“咚咚咚”仿佛有人在敲。破月心中一喜。
步千洐听到动静,蓦地回身,顿时神采大变。却见本来奄奄一息的颜朴淙,已一跃而起,单臂从前面抱住颜破月,一脸阴鸷。
破月这才回神,牙关都要咬出血来:“禽兽!我与你不共戴天!”
这个可爱的人,临死前为甚么要那么说?“他日国破,你必将接受与爱人生离死别之苦”?明知他是歹意,明知他或许是用心扰乱她的心志,可她为甚么感觉,这句话就像预言,将会一语成谶?
颜朴淙渐渐笑了,却不答复,盯着她,目光可谓柔情似水,他提起最后一口真气道:“我策划多年,机会已经成熟。我的故国,他日必将一统天下,大胥?哼!终有一日胥人贱如猪狗!这玉佩是我颜氏独一的身份证明,可保一世繁华安然。本来两块,为我和雪儿预备,厥后便是你我二人。本日你若对我有半点至心,我便将两块玉佩赠送你和那小子又有何妨?但是颜破月,你终是对我不住。本日我死于此地,他日大胥国破,你必将接受与爱人生离死别之苦……”
便在这时,忽听身后劲风破空而来。破月正悲伤欲绝、精力恍忽,猝不及防,只觉一股浑厚的力道从后背神堂穴注入,刹时满身僵麻。
“扶我起来。”燕惜漠的声音悄悄的。步千洐一把将他扶起。这当今大胥武林第一妙手,收回一声降落的闷哼,竟缓缓站了起来。
“喜好。”燕惜漠缓缓伸手,极艰巨地落在她一摊烂泥般的背上,“没有一日不喜好,没有一刻不思念。”
颜朴淙气若游丝地嘲笑:“你是甚么东西?我要你给活路?”话音刚落,他身子突然发展数步,到了花圃一角,地上一口黑黢黢的井。步千洐见状大惊,快步抢上,颜朴淙狰狞一笑,抱着破月纵身跃入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