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猝来人语,惊得伏于床前的左氏仓猝用手捂住了嘴,屏息伏在那边,一动不动。
左氏翻进邻院后,重重跌落在地,却连哼都不敢哼出声来,伏在草丛里,严峻地看看四周――
蹑手蹑脚摸进房内,连老姑子的身影都未曾瞄见,房间里竟也无人守着,她走得极是顺畅。
“娘娘恕罪!求娘娘开恩!”
“小主真不幸,”一个宫娥装束的丫头,清算着药罐子药碗,叹着气儿,恁大声隧道:“太医都说了,药石罔效!也不知小主能不能再熬过一年?”
侍女心惊胆战地站到岩石上,攀着围墙往邻院里头一看,回过甚来,小声禀告娘娘:“院子空着,没有人!”
左氏却顾不得了,命侍女速来扶住她,助她踩着墙根石块攀上围墙。
“当真没有人在?”想来却也奇特:贵妃娘娘的住处,布有禁军侍卫,周到扼守,还不到中午换岗,邻院怎会没有人?
虽知娘娘并不心疼小公主,奴婢们却也只把那些讹传当笑话来听,未曾想,娘娘本日竟然亲口奉告她:珩儿是她的亲生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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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侍女小声惊呼着,也由窗口翻出,追至皇后身边,惶恐莫名地、看着主子这连续串奇特的行动――
侍女战战兢兢扶着主子蹬上岩石,谨慎托扶着,直到主子攀上了墙头,翻墙而过……
高雅院落,石桌石凳,红梅吐香,倒是静悄悄的。
六宫之主、皇后之尊,现在,却落得个乔装改扮,以宫婢之姿,偷偷摸摸翻墙而入的宽裕地步。
左氏焦炙不安地等在房中,默记取时候,本觉得要等上个把时候,孰料,只一眨眼的工夫,侍女已仓促折返,入得房内,掩上门,疾步走到她面前,从怀里取出一物,一面呈上来,一面小声私语:
隔着屏风,朦昏黄胧的,看到小主安睡在床榻上,丫头不敢冒然入内,就在外屋搁下香炉子,将小主的外袍晾于香炉边上,晾衣熏香。
本觉得要费些工夫,寻觅珩儿的房间,安知,稍一抬眼,就看到东侧配房朝着天井的窗台上,晾着一双小孩的鞋子,直将她诱到房门外。
莫非……
侍女吓得半死,不断地叩首告饶,左氏一把揪向她的衣领,急道:“快把衣服脱了!”
侍女不敢不从,抖手脱下罩裙,觉得避不过褫衣廷杖之刑,却见娘娘竟也脱去了那身华贵的宫装,捡起奴婢所穿的裙裳,套在了本身的身上。
“还发甚么愣?”皇后忿然作色,厉声道:“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
“奴婢不敢!”奴性大了,不管主子要做甚么,只须一声令下,决然不敢违逆。
左氏仍不敢粗心,屏息,提拎着裙摆,沿墙根谨慎挪移着脚步,悄悄靠近配房。
砰!重物坠地之声,隔着墙仍清楚传入耳内,侍女吓得跪倒在墙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僵跪在那边,冷静祷告:万莫出事!万莫出事!主子快快安然返来!
侍女惊诧不已:仪坤宫早在八年前,就换过一批主子,不知何故,圣高低旨将皇后禁足在仪坤宫时,本来服侍皇后的那批主子,就被改换了,她进宫奉侍娘娘时,也曾听到一些宫中讹传。
侍女大惊失容,觉得自个做错了事,仓猝跪地“咚咚”叩首,唯恐主子惩罚,降下廷杖之刑。
左氏指着院子角落里紧挨着墙根的一块岩石,催促道:“快,爬上去,看看邻院里头,可有人在?”
只要快意宫的人,才会唤皇宗子殿下为“小主”――屏风外,忽有人影明灭,两个小丫头进房来,轻唤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