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你都看到了。”周雨睛悲怆的长叹一口气，尽是皱纹的眼角划下两行泪水，一颗接一颗落下，如断了线的珠子。
陈氏捂着胸口，缓出一口气，心道这跟弄死了有甚么辨别。
“是谁？”陈氏猎奇道。
蒋宏建摸了一把陈氏的高挺的胸脯，叹道：“急甚么，我这不正要说吗。父亲在都城置了房外室，儿子都十多岁了，买了房买了地，当家奶奶似的供着呢，母亲和二弟带了人，连夜把家抄了，等父亲返来，人去屋空啊。”蒋宏建感慨道！
蒋宏建无法的笑一笑：“你道为何？如果父亲是这么轻易给人把持住的话，母亲还用得着等这些年。他明日就走，去青阳镇蒋家老宅，带欣瑶一起。”
陈氏眉眼轻动，嗔骂道：“何为么东一榔头西一斧的，听得我云里雾里，更加的胡涂起来。还不从速的说全呼了，也免得我在房里揪了半天的心。”
周氏闭上眼睛，倦怠地摆摆手，表示他们退下。兄弟俩磕了头，接踵退出。诺大的厅堂寂静无声。钱嬷嬷悄悄走上前，号召小丫头打扫地上碎了的官窑缠枝青花瓷碗。
蒋建宏回到东园时，夜已经很深了。嫡妻陈氏眯着眼，依在松色云花靠枕上假寐。听到声响，忙披上袄子，下床服侍。蒋宏建简朴洗漱一番后，伉俪俩个便上了床。
“哎，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那里清楚？母亲从不与我说这些。”
“你觉得，你觉得凭二叔能买得起柳口胡同五进的宅子，还带个小花圃。这些年，二叔一家，都是父亲供着的。母亲早就想把他们打发了，碍着父亲面上，一向忍着。这下好了，两端平静。”
“干甚么？哎，也是执念啊，她是要父亲回家，回姑苏这个家。她把父亲的后路全堵截了。这些年，父亲回过几次家，两个巴掌都数得清。可惜啊，功亏一篑啊。”
“怪不得娘不让你当家，而是选了弟妹，你……你……哎，让我说你甚么好。”蒋宏建摇点头恨恨的说。
顾氏一听，眼泪又滴落下来。
“欣瑶，带她做甚么？病秧子一个，连话都不会说。”陈氏不屑地说。
陈氏忙不迭得问道：“如何老爷这么晚了还从都城赶返来，但是府里出了甚么大事？”
“父亲本年都五十多了，长年在都城为官，身边没小我服侍，纳个妾稀少平常。母亲也太狠了些，”陈氏惊声说道。
“太太，这些年，你吃的苦，奴婢我都看在眼里，虽说此次动静大了些，倒也理得洁净。他母子二人虽保了性命，今后日子必定也难。西北那是苦寒之地，能不能活，就看他们今后造化。兴老爷此次得了宅子，得了银子，又能自个当家作主，再不消看旁人眼色，日子比起这府来，好了不知几倍，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的手脚。老爷刚辞了官，又不见了那两个，内心多少会有些……”钱嬷嬷喃喃说不下去。
陈氏听到米行，本来苦着的脸一下就有了质的窜改，悄悄嘟囔了句：“死人，有好动静也不早点说。”复又躺下，翻了几个身，思谋了半天，才迷含混糊睡着。
“父亲得知两人下落，马都没下，就追了去寻，整整三个月，任是没找到，哎，你是没看到，一下老了十多岁啊。母亲趁机把都城的房和地托大娘舅卖了，有些个值钱的产业，随船带回了姑苏。没几日，便用一万两银子把二叔一家都打发走了。”
“她是我们蒋家世交之女，同父亲青梅竹马，说是从小就定了亲的。”
蒋宏建不由打了个冷颤道：“母亲以这母子二人的下落，逼父亲拿出了都城的房契地契，逼着他致了仕，上书要求让贤给二弟。待下属批准后，母亲这才说出她那母子二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