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福上前道:“这是老爷的另一封手札,太太请看。”
蒋宏建凌厉道:“你这主子,若不是我问,你便不拿了是不是?”当下来不及等蒋福答复,展信便瞧。
三位都是老熟人了,了解几十年,知根知底,哪需多言?六目相对,心下了然。
顾玉珍远远看着女儿,泪珠儿滚滚落下。
她狠狠的朝蒋宏建啐道:“你这个孽子,跪到你父亲前头跟他说去,我看你如何有脸说出口!老爷啊,恨我丢不下这一大师子,不能顿时来陪你啊!让你凄苦无依,无人说话啊!你且等我几年,我们何如桥头再见!”
这个期间,尘凡万众,神佛当家。周氏考虑再三,当即点头道:“统统照老爷叮咛的办。”
蒋兴趁无人处,把蒋福、蒋全拉到身边,哑声道:“二位辛苦,我老了,又是个无用之人,帮不上甚么忙,大哥的事今后就拜托你们。”
蒋兴滴泪道:“嫂嫂,这宅子身处穷乡僻壤,不值几个钱,福管家替我们送走了大哥,又服侍大哥了一辈子,拿着也该当。今后,哥哥的坟头还得指着他照看。”
蒋宏建看书不可,计帐那是一把妙手,心中悄悄策画开来。见母亲,二弟沉浸在哀痛中都不出声,便道:“蒋福,父亲的翠玉轩可说留给了谁?这个宅子谁掌的家,可有帐本?”
蒋福又从怀里取出一叠子帐本来,递给周氏,恭敬道:“太太,这是府里这几年的帐本,这是翠玉轩这几年的帐本及买卖左券,您看看。”
周氏内心也迷惑。若说老爷手中没有私藏,她是千万不信的,要不然哪来的钱置外宅?怎不济也不至于把翠玉轩卖了看病,只这话她不好说出口。且老爷刚归天,她便查起老爷的私房来,这要传出去,她就不消做人了。
这封信写得更简朴,只一个意义:病重,无钱医治,便卖了翠玉轩看病。
蒋宏建心急如焚,想看又怕母亲指责,只得生生按捺住。
周氏亲手扶起蒋福,哽咽道:“福管家,委曲你了。我信你,这帐啊,不消看了。”
蒋宏生一番肺腑之言,周氏听罢是哭得哽嗓气噎。
蒋兴干哑着嗓子,泣道:“怪道大哥要把老宅给了福管家,换了我怕也是一样。为人子孝为先,这让我,如何说……哎!”
蒋福悄悄松了一口气,又道:“老爷另有遗言,叮咛老奴口传。老爷看老奴孤苦无依,令老奴看坟守灵,便把这宅子的地契给了我。太太,您看?”
蒋福狠狠擦了一把眼泪鼻涕,道:“老太太,老奴不委曲,老奴恨不得替老爷去死。”
周氏迟疑着,没有说话。
周氏接过帐本,看都未看,便递给兴老爷。
月夜,飘但是至。
周氏眼睛不好,便让蒋宏建来读。
蒋兴强忍哀痛道:“我这平生,只听大哥的,大哥如何说,我便如何做。”
周氏未推测蒋兴有此一说,赶快接过信粗看了一眼,叹道:“二弟,你是不晓得你大哥的脾气。我也是今儿个才晓得,凡是只要他往府里送个信,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若蒋欣瑶看到这幕,定会由衷的对福伯竖起大姆指。神采活泼,辩才了得,机会掌控恰到好处,是个好演员。
蒋宏生说着说着,眼泪便滴落下来。
至而后,蒋家两位爷白日嚎哭拜客,夜间守灵值夜,焚香烧纸。三位少爷则号召上门的世家亲朋老友。女眷由两位奶奶在里直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