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又让丫头们将刚才余下的花瓣拿绢子包了,埋在树下。叮咛月梅将花海子捧回屋子,放在案前窗边,待她返来再赏。另选了一枝好的,唤人折了,插在白釉梅瓶里,捧着往内书房走去。
丫头们在廊下一排排站了,见着黛玉出来上坐,齐齐过来叩首。黛玉说了些喜庆话,一一发了红包。又将润妍与娴雅招上来,问了问昨夜可曾伤了那里。
你也莫担忧,你外祖母恰是与你二娘舅同住,想来,他待你,也是不会坏的,何况另有你外祖母在。”
有个小丫头赔笑道:“女人若喜好这梅花,一会子折两支插瓶,也是好的,怎地要去拾落在地上的?”黛玉拿绢子拭了拭瓷壁,也不昂首,“你懂甚么:那花开在枝头,恰是艳时,自有人来赏玩。可这些花儿,花期方至,就经霜而落,不得一展风华,岂不成惜?我现将她们救于初落之时,仍焙以寒雪,以激她们的活力。纵是无根之花,也得以将她们的丽色展于人前,方不枉,她们来这世上,开过一遭。”
“现在想来,此等安排,却也极妥。我本来只想,找个来由将你送往哪处老宅,静养一阵。却不及你往你外祖母处,让我放心。”
黛玉想了想,让跟着的小丫头归去一个,叫月梅将客岁得的一个汝窑小瓷缸并一只前朝的白釉梅瓶取来。她自特长绢垫了手,就要去地大将那一朵朵红梅收了。慌得身后跟着的王嬷嬷仓猝上来拦住,另有机警的小丫头们,早上前来,帮着拾了。一会儿月梅领着两小丫头,自捧了那汝窑的瓷缸过来见过黛玉。说不放心别人拿着这个,且又想亲来看看,女人有甚么叮咛。
大年月朔一早,丫头们原还因昨夜黛玉睡得迟了,均轻手重脚地,怕将她吵醒。却不知黛玉是存了心要热热烈闹地过个年,想给本身多留点回想。那里睡得结壮,挨着卯时未尽,她就要起来。丫头们劝着,又躺了会儿,听得外屋的自鸣钟响了七下,终是办理着起了床。
二则清理此事,不知尚需多长光阴。放你独处,光阴一久,还是让我空自挂怀。
书房内寂静无声,仍只听得,窗前绿竹,沙沙作响……
“女人放心,本年这尾上只用了一丝色,且我给女人藏在发里,定不暴露来。想来女人能安然长命,太太……有知,也是欢畅的。”黛玉听得春柳提及母亲,心头一顿,春柳见她没有说话,昂首看看,不出声地与黛玉梳了。黛玉在镜中打量时,只在发中,见到点点茶青的松针尾。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立起家来,过来母亲房里,先向正房上了香。再往东侧房内,捧了两碟母敬爱吃的果子,放在母亲常日起坐的椅旁,又在几上奉了盏香茶,对着空空的坐位,磕了两个头。冷静跪了一刻,方出了门。
现在你外祖母接了你去,不但此二点均不必忧愁了,更可贵可在她白叟家身边教养。真是,何乐而不为呢……“父亲处理了一大困难,转头欣喜地望着墙上的两幅字,拈起须来。
你二位娘舅,是荣国公的先人。宁、荣二公,原是兄弟,两人一同出世入死,谋得了天大的军功,均被封了爵。两人兄友弟恭,就将府邸修在了一处――你若去到京里就能见到。两位的先人,也干系密切,常有来往。加上两府来往朋众,这贾府,在都城,也是算得上赫赫驰名。
“一则你年纪太小,为父现在,杯弓蛇影,实放不下心来。即使烟霞是个得力的,可惜双拳难抵四手。你一个幼儿,若真有事,又如何弹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