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出了会儿神,方长舒了口气,刚说了“真好……”两个字就又打住了话头。
为父寻仙的动机太吸惹人了,让黛玉接下来的几个时候里都有些坐立难安,好轻易晚间回了屋,黛玉遣了世人,单独一人坐在灯下清平悄悄地盘算了起来:
要说此世分歧彼世,人间多有仙踪神迹可寻,就说她自个儿,不也是神仙下凡么――嗯,风雅向,很可行。
“打她嘴里问点话可真不轻易呢,也不知是不是得过她家女人嘱附,那两丫头合股灌了她很多甜酿,方才松了嘴说了两句呢。”
黛玉才从方才宝玉的话里弄明白父亲是打着甚么样项目将甄封氏奉上京的,心下不由又对父亲添了几分敬佩,偏惜春唤那一嗓子,倒是将她喊得心头一动,正值宝玉问起,遂顺口问道:“修行真能长生不老么?”若真如此,她是不是该让父亲去修仙?毕竟从她自个儿的经历可知,在这世上,但是真有神仙的――怎地她之前没起想过这事呢。
黛玉接太小丫头送过来的手炉试了试冷热,回身悄悄递给贾母,方接了茶盏坐在一旁轻啜。她全程均将头埋得低低的,恐怕叫人瞧见她怎地都忍不住地明白眼。
春柳倒是不答了。
宝玉一长串话说将下来,口干舌燥,抬手饮尽了茶,仍不纵情,复又一拍腿叹道:“大千天下,果然是无奇不有!你们想想,香菱四五岁时在江南走失,却在七八年后千里迢迢在都城相遇,此等境遇可不是万中无一。且若非是侧妃失了那一脚,她母女俩纵隔指尺也是天涯……想来这冥冥当中,果然是自有定命……”
黛玉呆了会儿,才想起何事来,“……噢?”
黛玉想想湘云、复又转头想想香菱,再又想想本身的将来,又绕回到父亲寻仙的事儿上去了,这般交来回回地,不由更是痴了。春柳瞧了,深怨本身嘴拙,没将女人也引出来,反倒瞧着更愁人了。她也不敢再催,只得冷静在一旁陪着。主仆俩又坐了一刻钟,只听得外厢里钱嬷嬷咳了声,向里唤道:“夜深了,女人歇了罢。”这才又哄着黛玉起家安息。
……
春柳笑叹道:“说是史大女人出孝后,她婶婶就给她请了好几位教习嬷嬷一一传闻都是宫里的呢,教诲她去处、女红等等。史大女人那脾气女人你也是晓得的,是以……不大风俗。”春柳顿了顿,止了话头,有些话,到底不大好由她们这些下人们来讲。
近得么的……也不是没有,成日里神出鬼没围着她们这群薄命之人度化的一僧一道可不就是现成的徒弟,那香菱的父亲可不就是被他们给度走了的?
如许看来,那僧道却也一定就是菩萨真君座下人物,莫非只是警幻掌中差役?若真如此,她那里敢将父亲的性命送到他们手上去……
“那香菱呢,就走了?”湘云意犹未尽,诘问道。
“嗯,甄夫人收了她女人的籍纸,就与侧妃告了罪,说是她母女乍然相逢,心境难宁,往席上去只怕扰了世人兴趣。侧妃听着有理,特许她母女先行归去焚香告于香菱,噢,英莲之父,遂就先走了。”
“此话如何讲?”
“我也要修行!”――好罢,惜春小mm,固然你老是偏楼,但你发愤真的很早。
“……我想着这如何着也是件丧事,恰好这个月二十一就是宝丫头的生日,不如就借这个由头再热烈热烈,老太太觉得如何?”王氏左绕右绕地,终究将话说到了正题上来。
……哎,就是她婶婶没欺负过她罢,这叔婶待她再好,又怎能与父母比拟呢,别的不说,那原是她家的处所,现在却成了她叔婶的家,她却由嫡女人变成侄女人,这一字之差的情面冷暖、物是人非,湘云只怕已是深有体味的罢……也难怪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假小子”,一提及她家来,就要红眼圈……婶婶再好,也不是娘啊,若真是娘,只怕湘云少睡半刻都能一眼瞧出来罢,那里还用等人说才晓得她加“夜班”做绣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