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问道:“太太走了?”
黛玉昂首乜了他眼他那对红眼泡,撇撇嘴:“你也不是一样。”
黛玉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只恨不能将这两页纸看出朵花来,以解当下之急,偏如何看都只瞧见父亲坦铛铛地一片赤忱……父亲这是过分抱负主义,还是真的很有自傲?……黛玉不知,黛玉只但愿是后者……
晴雯一撇嘴,“合着我先时劝了那好久,二爷竟是全没闻声……好不好的,没得功绩也有苦劳,何必又拿我做筏子,有气自寻气你的人去。”说着倒是一挑帘走了。
这是甚么话?黛玉心下就是一跳,自个儿也是明天赋得着动静,纵是茶饭不思也一顿饭不思罢了……这是要旁人当她本性薄凉,是以对自个儿亲生父亲也漠不体贴么?
凤姐只道黛玉今个儿得着了她父亲的坏动静,表情欠佳,是以借机发作了一回。只是女人家原是要娇养的,何况她们平日本就极好,卖小我情给林mm,老太太晓得了也欢畅不是。
黛玉这边哭声一起,宝玉不知为何也悲从中来,也不吼怒了,也不跳脚了,只跟着也哭将起来。两人身周本围着相劝的五六个丫头、婆子的,何如猛地听得黛玉这般一嚷,俱都呆呆地停了行动,是以一时满室里只听得他俩人此起彼伏的哭声。
幸亏有那机警的返来神来,先将黛玉哄着往背面清算去,宝玉也不知罢休,掇着黛玉也跟着去了。李纨瞧着也悄悄带着小姑子们退了下去……
偏是作为首恶的黛玉被宝玉拉停止走不脱,她本就是个心机细致的,本日本就受了大刺激,加上王氏又不断地应战她的底线,这会子宝玉又在她身边发癫……她再也忍不住地发作了:“有甚么不敢的,我原是个好欺负的,不过父亲今个儿才受了回参,皇上还没发话呢,就有那等小丫头敢到处嚷嚷着要卖了我的丫头、分了我的产业。不定明个儿就有哪等主子敢背着老太太把我也给发卖了的,有甚希奇……”黛玉说得悲伤,愈发哭得大声起来“……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爹爹去……”。
老太太听了就在上首笑骂道:“你这丫头倒会说嘴,这是在嫌我唠叨了?”
很抱愧又晚了,~~在16日将父亲下葬后,父亲的后事告一段落了。但我的糊口好象乱得很……
紫鹃应道:“才见出了后门。”
半晌,听宝玉哑着嗓子道:“一会子让丫头给你拿鸡子揉揉眼罢,明个儿瞧着可就不肿了。”
刑夫人是续弦,家里端庄大事都是要瞧着她家老爷神采办的,她并不能作得主,是以尽管虚劝了两句“林姑老爷吉人自有天相,断不会有事的……万事另有你两位娘舅,你尽管放心肠在老太太这儿住着就是……”黛玉且非论信不信,倒也勉强应了。
黛玉却忽地悄悄一笑,道:“二舅母心慈,不忍说重了吓着外甥女罢。这等皇上过问的案子,若坐实了罪名的,罢官抄家的原是轻的,家里人或流或卖也是常事。玉儿也是晓得的。不过为人后代,自当与父亲同甘同苦,若父亲真的难逃此劫,玉儿自是要随在父切身边一尽孝心的。怕只怕……”黛玉昂首望了眼世人众相,转头拜在老太太身前,道:“如果为此扳连到老太太……实非吾父所愿,玉儿先代吾父向老太太请罪了!”
两人又静了下来。
她这头还在发怔,那厢里宝玉回过神来,倒是打老太太座上跳将下来拉了黛玉急道:“林mm要去那里?甚么叫‘或流或卖’?哪个敢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