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峪道:“你不是想妒忌溜白菜,我特地多加了两勺醋,这排骨炖冬瓜也是你念叨好几天的。”
“还不到晚餐时候,喝甚么酒?”程峪往墙边架子努努嘴, “前几天小九喝剩的半坛子。”
杨萱窝在他怀里撒娇,“一向比及二更天也不见人影,都不想理你了,但是舍不得……都快半夜天赋睡下,又被大人吵醒。”
萧砺一盅接一盅喝酒,完整不接钱多的话茬。
一向驰到程峪家门前, 上马, 将枣红马系在门口树上, “咚咚咚”拍门敲得震天响。
怎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执念?
明天正月十八,明天就是十七,灯会的最后一天。
钱多陪着喝完,掂起筷子夹一口白菜,刚入口,便皱起眉,“如何酸溜溜的?”
钱多“呸”一声吐出来,“我不舍得吃,明儿送给小十一吃。他吃过一次小四嫂做的菜,就每天念叨……小四嫂做的必定不是这个味儿。”
菜有三道,撤除先前的猪耳朵外,另有碟黑乎乎的炒白菜,一盆排骨炖冬瓜。
杨萱含笑着抱怨,“一股子酒气,大人喝了很多酒?”
旺财抱着酒坛子进了门,气喘吁吁隧道:“铺子都关着门,跑了好几条胡同才买回这坛酒。”
“吃了,”萧砺柔声答复,“本来说好一起逛灯会,萱萱等了好久?”
明天夜里跟杨萱胡闹了一夜,几近没合眼。
杨萱被惊醒,低唤声,“大人?”
萧砺俄然想起,明天应允了杨萱一道买花灯,吃白汤杂碎,她会不会在家里等着心焦?
本应当是累极困极沉甜睡去的,他却越躺越精力,脑筋里老是杨萱倚在门口翘首等候的眼神。
钱多已看出萧砺有苦衷,赶紧劝道:“四哥不急在一时,冷酒伤身,等上了菜,让旺财把酒温一温,哥儿几个一起喝几盅。”又想起平常一提到杨萱,萧砺眼里就沁出笑,遂道:“醉墨轩客岁没少赚,四万多两银子,四哥这是娶了棵摇钱树呢……过年时还贡献寄父两身衣裳,寄父乐得合不拢嘴,六哥跟七哥却没捞着好果子吃,连带着我也吃挂落。”
酒香清冽,透着股寒意。
异化着淡淡的茉莉花的芳香。
屋里黑着灯,杨萱已经睡下了。
萧砺低声答复,“从寄父家出来,刘庭塞给我几张纸,是从夏怀宁屋里偷出来的,上面画着画……”
杨萱怔一下,踌躇着问,“是跟我有关吗?”
钱多自说自话,“寄父嫌我们不从速找个媳妇立室,可题目是媳妇能从天上掉下来?就是掉也掉不到我被窝里……寄父偏疼大哥,说今后让小四嫂给大哥筹措一个,咋就不让小四嫂给我也筹措个?”
萧砺鼻头一酸,差点落了泪。
程峪弯了唇角笑,“要结婚的人到底不一样,之前办差返来可没这么面子。”
萧砺认命般躺下去,还是睡不着。
肩头的痣,也许是从杨芷口中说出去的,可看到那些画……他熟谙杨萱少说也有六七年,却从不知她会操琴。
程峪慎重,说喝三盅就只喝三盅,钱多酒量差,最多喝六盅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其他的酒尽数到了萧砺肚子里。
借着月色,萧砺看到大炕上她柔弱的身形,灵巧地缩着,呼吸轻且浅,悠悠长长的。
常常想起夏怀宁曾陪她弄月听她操琴,看着她罗衫轻解,萧砺心头就像吞了黄连般,苦得发涩。
萧砺低低谩骂声,甩开被子,抓起长刀大步往外走。
程峪掌了灯,笑道:“你别难为他了,旺财能把菜煮熟就不错了,我去厨房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