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若许我脱籍……就请不要强留我在府里了；不然，公子不如直接不承诺，断了我这念想。”她把弃取说得明显白白，水眸目不转睛地定在他面上，等他的答复。
他笑音短促，明显感觉她这答案并不靠谱。倚在靠背上抱臂睇了她一会儿，淡声道：“花完以后你如何办？”
红衣一点心机筹办也没有，被他这连续串的反应弄得说不出话。僵了好一会儿，视野仍停在他面上，身子稍一弯将那信封拿了起来，翻开一看，内里除了一叠银票，还真有另一张户籍。
红衣在原地滞了一滞，到底在他排闼分开前反应过来，福身伸谢：“多谢公子。”
“笃笃。”
席临川俄然感觉再也说不出甚么话压服她留下了。
“公、公子……？！”她讶异地望着他，他睇了睇她，没做甚么解释，又道：“对了，绿袖的户籍也在这信封里。我问过她，她乐得去陪你，就干脆一起办了。”
她分开的声音很轻，阖上门的声音也很轻。两扇木门相磕间的那一声微响在贰心头一触而逝，他抬眼看畴昔，已看不到她的影子了。
“这钱你拿着。”他没理睬她的反应，声音听上去沉沉的，“我不缺这两千两银子，但你今后既要让命、让喜怒哀乐都握在本技艺里，还是过得余裕些好。”
上一个逼她要钱的是聿郸，以后……吓死人了。
先找个住处，不消太大，够用就行。把必须品买齐了，安设下来，然后“找事情”。
“这是……”红衣不解，他淡声道：“是你赎身的那两千两银子。”
听上去很像在闹别扭的口气，红衣又不知是甚么别扭，思了一瞬，只又一福，依言改了口：“多谢将军。”
“赫契人恨我能够，或者何庆那样的混蛋恨我也能够。再不然，因为朝中纷争恨郑家、继而恨上我的也能够。”席临川口气随便地说着，丢了颗果脯到嘴里，又一声笑，“你就算了。归去歇着吧，明日我让齐伯去给你把户籍办好。”
他将心下涌动着的挽留粉饰得很好，却没想到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斩钉截铁的回绝：“不。”
她当东西的节余有二两银子，加上这些日子积累的月钱，虽则出府以后有房租之类的大块开支，也约莫能够“坐吃山空”半年摆布。
她想得这么清楚，不管他赞不附和，都不能说她是错的。她明显对席府忍无可忍了，一刻都不肯多等地想摆脱这束缚，约莫有很大一半，是拜他所赐。
袖中放着户籍的那只部下认识地背到身后，她惊奇不定地打量着他，不晓得他甚么意义――可不带这么忏悔的，她现在已在良籍是自在身，若他想拿两千两银子把她“买”归去……
“那不比被人算计死在府里强么？”她当真地反问道。他微一愣，听得她续说，“府里宫里这么庞大，总有我避不过的时候，如果有朝一日死在这些事上，免不了背着罪名，很多不甘？可如果在内里饿死……那只是我没本领罢了，是我本身要把命赌上，我愿赌伏输就是了，大抵不会有那么多不甘心吧。”
席临川却没接返来。
“那若我不承诺你脱籍呢？”他冷睇着她问，便见她羽睫一颤，肩头倏尔绷紧了，静了好一会儿，紧抿的朱唇才微微启开，声音比方才弱了很多：“奴婢会做好分内的事的。”
“公子。”她屈膝一福，席临川抬脚进了屋中，“户籍办好了？”
红衣仍不敢接，站在两三丈外，眼含错愕地看着他。
她强咬住嘴唇才没笑出声来，和缓了好一阵子，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定下心神走到桌边坐下，拿出本身之前做的打算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