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家门下也有替虞彤说话的。
陆文正遣小厮弄明白是谁以后,没有遁藏,命车夫将车马又驱近了些,他坐在车里挑帘看向虞家的犊车,不紧不慢道:“鄙人陆文正,不知车中是哪位大人?”
一天以内,有八道折子参到了皇上案头。
虞珵之一默,实在萧澜固然改了国号,可到底也是萧氏一脉,纵与太和帝有些龃龉,但与萧家先祖无干系,萧澜这般说,不过是借题阐扬。
延湄欠着身子亲亲他,说:“如何都都雅,瘦了心疼。”
虞珵之动动眉毛,没明白他这话的意义,萧澜便沉了脸,淡然道:“虞卿所言都是前朝的事,现在是大梁而非是大齐,虞卿连这个都记不清了,可见身子还没好利索,朕准你的假,再归去好生养养。”
萧澜于早朝上命停息虞珵之户部尚书之位,以待实查,但虞珵之经昨日一跪,朝上言官便争辩起来,意说皇上苛待老臣,虞家一门兢兢业业,皇上不该如此,附议讨情者跪了一半。另有人弹劾宁王萧真母族是陈家,而萧真与陆文正同在吏部,那日参大司马沈湛的言官恰是姓陈,因说陆文正与萧真有结朋党之嫌,趁便又将之前参萧真的旧事拿出来讲了一遍。
当天陆文正下职回府,恰在路上遇见了虞家小公子——即虞珵之季子,虞家的嫡孙,虞彤,他本年方十六岁,因常日里最得虞家老太太宠,很有些没法无天,这几日里,圣眷正隆的陆文正弹劾虞珵之一事世家里早已传遍,虞彤也听了几耳朵,心下对陆文正恨得牙痒。
皇上雷厉流行,这下言官们都说不出话来了。
这日遇见,虞彤一心想寻陆文正的倒霉,便命人将马车一横,直接堵住了陆文正的来路。
早朝后萧澜直接回了赤乌殿,有大臣在敬思殿候着也叫大寺人给挡了归去。
虞彤嘲笑着不该声,反问道:“你便是陆文正?”
虞彤这下慌了神,叫人赶车便往虞家跑,陆文正官服倾斜,脸上也青了,顾不上回府,直接返回宫中,奏了然皇上。
陆文正洁身自好,住处从简,家中更连妾室也无,想参他一时到无从动手,虞家的党附便将锋芒对准了萧真以及他身后的陈家,萧澜二话没说,罚了萧真半年俸禄,且令他在府中检验半月,陈家一人也同时被降官查办。
这时陆文正也打车高低来,痛斥虞彤,且虞彤本日乘的犊车是皂漆轮毂的,京中有规制,从四品以上方能乘,虞彤没有官品在身,此事也够参虞家一本,陆文正不说这个还罢,一说正中虞彤气门,他打车上跳下来,抽了腰间宝剑,指着陆文正的鼻子痛骂挑衅。
萧澜问:“瘦了欠都雅?”
他自中午来,直说到下午申时,近三个时候的工夫,殿外还跪了好几个虞家的弟子,萧澜听到最后反听笑了,道:“虞大人生了场病,记性也不好了?”
直扛到第六日,沈湛人虽没来,但折子让人递上来了——他折子中甚么都没提,只说身子方才好些,不知可否面圣。
不知闹了多数晌,陆文正被围在里头也挨了几下,后有人喊说巡防营的人来了,虞彤这才登了车,筹办扬长而去,出了口恶气表情大好,正要拭剑回鞘,蓦地发明——剑尖正滴着血,再往下头一看,陆家的车夫躺在地上,已经不动了……
一夜间,情势剧变。
萧澜嘴角勾起来,沈湛也是耐得住,他派了人在虞家四周守着,晓得刑部拿人当晚,虞家大老爷虞珵之便去了大司马府,隔天沈湛没递折子,虞家老太太又亲身去了一趟,可沈湛硬是等了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