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申时,宫里传来旨意,请萧澜进宫。
前头宫人来催,萧澜只得辞了他先走,太子也被皇后叫归去。
当今发明没有,实在是太好了。又听到那晚肇事,是为护着延湄,内心忸捏之余,不由更觉半子扎眼。
皇上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出了一身的汗,肚子上的肉也跟着颤抖,这下仿佛醒了些,半坐起来,道:“皇伯本日叫你来,你约莫也晓得是为何事了。”
“是么?”他一边唇角微微勾着,“那你吹来尝尝。”
早上入宫谒见,穿的是命妇服,宽衣博袖,方才打山下爬上来,已经累了个七七八八,现脚下一起又长又陡的石阶,延湄很有些双腿发软。等萧澜想起转头看,见她已被落了好一段路。
萧澜天然道不敢,天子又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说:“你的性子朕清楚,爱与自个儿闹别扭。朕偶然也是如此,厥后便好了,因朕发觉,这人间实有颇多有兴趣儿的事情,该尽欢时需尽欢。你放心,一年半载朕便找个由头将你招返来,今后,再不叫你刻苦啦。”
捏着下巴将人转过来,萧澜对着她吹了口又轻又缓的气,延湄缩得后背都硌在石阶上,怪疼的,她内心头活力,如何又捏她的下巴!还弄得她脖子痒!
萧澜冲他点点头:“殿下一番美意,臣很承情。”
及至走时,延湄将桃枝儿推给傅夫人,说:“留下。”
萧澜愣住脚,望一眼山中风景,茂林疏光,老是熟谙又陌生,他撩起衣摆,干脆在石阶上坐下。
大热的天,跪晕了两回,皇上烦不堪烦,却还得将人抬进殿来好生安抚,又叫了太医忙前忙后的照顾。定远伯老泪纵横,辛酸楚酸地提及他们陈氏一族是如何如何立家,又如何如安在先祖一辈便跟随摆布,这老皇历翻得皇上牙疼,最后好说歹说送出宫去,答允这两日必给个交代。
他依言而行,皇上也不起家,虚妄妄地眯眼打量他,说:“你长得像你母亲。”
萧澜单膝跪下去:“臣让皇上难堪,是臣的错。”
太子昨日下午得了信儿,急得团团转,央皇后讨情,反被怒斥了一顿,只得等在这里规劝萧澜。
萧澜走到玉塌前,皇上又道:“坐下。”
――差点儿将人给忘了。
皇上并未当即下明旨,念着他新婚,总得过完头旬再说,因此延湄回门时,傅家只知当晚闹了事,还不知女儿即将跟着萧澜离京。
萧澜施礼,皇上哼哼唔唔,半晌才扭过身子来,认清了人,招手道:“是阿澜,来,到皇伯跟前来。”
萧澜一入宫门便先遇见了太子,他愁眉苦脸的,怏怏对萧澜道:“六哥,一会儿父皇非论说甚么你都先答允下来,转头我去三哥府里与他说道,你可千万别犟着性子。”
桃枝儿委曲地在一边哭,要冤死了,可延湄却涓滴不给转圜,认定了甚么似的,就是不让桃枝儿再跟着。
萧澜谢恩。
傅夫人抹泪:“可他之前去过乌孙,我听二郎提及过,乌孙那边都是狼人,他们吃人肉,女人都被吊起来打!”
一返来傅夫人便把女儿拉到阁房,上高低下地看,拉起衣袖,卷起裤腿,见没甚么被虐的陈迹这才松口气。
傅家三个男人与萧澜吃了一顿好酒,这才发明他实在挺随和,傅济喝多了拉着人絮干脆叨,萧澜也没有不耐烦,一向当真地应着。
晚间时候,延湄仍旧不肯回正房,萧澜顾忌昨日那香味没散尽,便也由着她,仍旧睡在东间,床头床尾仍然拉上红绳,倒也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