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夏季冰上捕鱼不是平凡人都无能的活,闫钧几个也没往外放甚么风,怕说早了人多冰破易出不测。计良帮手请来的捕鱼人,个个穿戴兽皮衣裳,那衣裳巧,刷了浆的,能顶一阵子水。若不然,人虽不消下水,这溅起来就是一身湿,只等着抱病了。好大冰面上拿铁钻头打眼,那冰有尺来厚,两个大池子都打二十七眼,小池子只打十八眼。打完了眼就下网,往上拉时,鲤鱼草鱼胖头花鲢花边鳊鱼大鲫瓜子在网里乱窜,庄丁们开端抬着木盆来的,厥后看那步地,直接赶了车过来往庄里拉鱼。许嬷嬷跟蕴秋墨雨几个初时还兴趣勃勃地在旁旁观,哪想到这钻冰洞穴就得老半日,便都散了,只待起网时过来看鱼。蕴秋见那场面对许嬷嬷笑道:“嬷嬷千万把这个样儿跟奶奶说了,这么些鱼,都能堆个山了。”墨雨也笑道:“这池子悠长在这里,也不见甚么,哪想到底下那么些鱼!你看那条,多大个儿,恐怕得有个二三十斤!”许嬷嬷却看捕鱼的人非常辛苦,叮咛陈婆子好酒好菜在庄里备着,又让筹办热水供他们待会沐浴。三塘打完天已乌黑,闫钧又留他们在庄子上住了一夜,临行前,除了按例的大鱼给带了几篓外,许嬷嬷还做主一人给了一个荷包,里头是二两碎银子。蕴秋在过后笑话道:“嬷嬷是跟奶奶学坏了,这一两银子能买多少斤鱼?还挨个给了,说出去都让人笑话。”许嬷嬷念佛道:“你不看看那么厚的冰,那钻冰洞穴很多冻人,你是穿戴奶奶给的大衣裳不晓得寒热,那些人衣裳都冻硬了。真是不幸见的,就为了我们一个主张,平凡人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捕鱼。”蕴秋从速道:“唉哟,我的嬷嬷,别说了,您再这么说下去,我们该给人家再加上二两才是呢。”墨雨喃喃道:“秋你也别说嬷嬷,我们啊,都是让奶奶给惯坏了。你没看着人拿了荷包那模样?有几个嘴唇都颤抖了。我们当时候在府里,虽是顶不上算的院子了,一个月一两银子月钱,逢年过节打赏更多。待出了府,原想着是要刻苦去了呢,哪想到更了不得了。现在在这庄子里,来往大家见很多了,还略微接点地气儿,要不然,那里还晓得银子的贵贱。”许嬷嬷叹道:“墨雨这是大实话了,你说说你们,哪个当丫环当削发财万贯的?也只跟着这么个奶奶罢了。我虽归去一趟还不免要唠叨她两句,本身现在还不是一样了!实话奉告你们,一开端我还想给五两的呢!”蕴秋捂了嘴笑道:“嬷嬷本身都腰缠不晓得多少万了,还来笑话我们。”墨雨道:“说闲事吧,这么些鱼可如何办,没那么些盆啊桶啊的养它们呢!眼看养不活的那些,厨房院子里都堆成山了。”许嬷嬷道:“刚与闫钧商讨了,明日让庄上各户都来分些去,我们光养着的那些就已经太多了。”蕴秋道:“这可如何分法呢,有多有少,有大有小的,倒多些费事出来了。”墨雨道:“我出个主张,就让他们底下按户数分堆,大小花色搭着差未几就行了,一堆堆先分好,早来早得。”许嬷嬷揉揉额头道:“就如许!谁还耐烦为这个花心机!”又道,“奶奶说得对,这凡事啊,只要扯上计良,一不谨慎就给弄成大事了,不过几个水池打一下鱼,竟也弄来几千斤!”她却不知这几个水池虽没人当真在里头养过鱼,却也没起过底的,天然少不了。
草田庄上有两大一小三个池子,都通着外头的草荡浦,离得近的住家也会在里头洗衣裳淘米。这些水池都归庄上统统,平常有人闲了去钓个鱼捉个虾的也没人管他。这回到了李纨手里,彭巧几个又鼓起养鱼的动机,与李纨说了,李纨天然甚么都同意的,另拨了银钱让他们打理。这草田庄上的庄户都是务农出身,并没有精于渔猎的,彭巧几个也是纸上谈兵,只好先弄着看。天然又是许嬷嬷出面,托了计良寻了擅渔的人来看塘子,道是水也不错塘也好,颇能够养些鳙草鲢青之流。又道现在里头也很有些鱼了,趁着夏季钻冰打捞,一来可有所获,二来也免下年投了鱼苗反遭其害,不如先捕上来些。摆布进了腊月庄上也没甚么大事,恰好热烈一番,也好给李纨送些鱼干鱼糕之类,让她见着个出息,许嬷嬷当下就跟闫钧议定了捕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