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两下来往不下十几次合，倒是一边不肯放行，一边不肯让人上船看查，场面胶着。天气渐晚，几个穿戴水靠的精瘦男人从下头上来，冲甄珏回道：“回禀少爷，那头后边并没有旁的人手了。”
待闽浙总督乘了靖远舰带了东海海师将德庆口围上时，海上已烧成炼狱。几艘官船从河口驶出，也被面前场景惊得目瞪口呆。甄应嘉正抖动手指让救人，轰天一声大响，火海中福船船队的头船竟生生炸开了，甄应嘉一口气哽住，两眼一翻便晕了畴昔。
甄珏气恼，却不得不回道：“小侄甄珏，见过林大人。”
又有几人上来回道：“都已备好了。”墨延松也不耐烦了，便挥手哄妫柳道：“去吧去吧，一会儿动静大了，别吓着本身。”
从一边桌上取了笔墨信纸，飞速写起来，半晌后，将一封手札交给妫柳，长叹道：“我知你是贾府珠大奶奶的人，没想到当年不过略伸手相帮，这点子情面却得她几番回报，想来是个心底忠诚之人。这信你帮我交予我那侄媳，倒是我厚颜相托，快去吧。”
天子点头道：“是朕错了，错过了一名能臣。”想了想叮咛身边寺人道：“让人去查一查，林家另有甚么人没有。”叮咛完转了脸看着窗外，灯火中神采不清，只能听到模糊声响：“嗤，甄家……”
林如海抹抹脸，将那安然符挂在了衣内，道一句：“稍等。”
甄珏拿定了主张，几艘福船调了方向，正欲缓缓加快。却见林如海坐的那几艘划子也动了起来，看来竟是要追来的意义，心下恚怒，骂道：“不知死活！”原想着他们恐怕还要喊甚么废话，本身不睬便是，或是哄他们落帆站定了，待会儿冲撞畴昔倒费事很多。哪想到那船到了跟前竟也不上前来，也不喊话，只跟着他们往口外海面去了。
甄珏仍旧未睁眼，缓缓道：“往外开，到海面上，如果还追过来……就撞上去……一个不留。”
壮汉一边带路一边点头哈腰得赔笑：“没体例，没体例，祖宗端方，怕阴人上船冲撞了海龙王。您先吃点酒，我让小荸荠几个上来陪您热烈热烈。”
林如海接过来看，鼓鼓囊囊半指大小一个，上头只绣着纤细的两字“安然”，两端都有细线密密缝了。妫柳看了眼外头，不知使了甚么体例，林如海抚着安然符的指头一痛，一滴血珠子排泄来恰好渗进了符里头。
墨延松在一旁看不过了，道：“这事情重新到尾也推演过几次了，也作了万全的筹办，如海兄如何这会儿忽的惺惺作态起来了！”
闽浙总督亲书的暗摺比明摺早到半日，林如海身中剧毒已存死志，愿以残躯助圣上翻开江南局面。他凭一己之力生生将江南这两年的盐税商税银子拦在了德庆口，又安排人借火势助东海海师将几条福船上装载的白银货色转到兵舰之上运回军港。却没想到甄珏会命船只直接冲撞，闽浙总督早已派了人搜救，停止奏报之日仍然下落不明存亡不知。
这百十条命的大案，只怕再来百十条命也不敷填的。一时江南四周起火，让人首尾难顾，无数官、商、民连累其内，各司衙牢房人满为患，几处要职更是如走马灯般换起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