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贾兰对峙如此,内心也生了疑,拿话把他支到他两个姑姑那边去。这里又叮咛人把方糕团子叫出去问话。先说了几句书院的事,话锋一转问道:“哥儿比来可惹了甚么事了?你们若晓得,尽管说出来。有我替你们做主。”
贾母笑道:“你可别想现在接了去,抻两日又给我还返来!”
迎春点头道:“你也太大胆了些。老太太都提了两回了,你就应了一幅能这么样?现在只这么惫懒,倒让人说‘逆亲罔上’,成个不肖儿孙了。”
黛玉悠悠转过甚,眨眨眼睛,叹口气道:“也不晓得如何了。”
宝钗笑道:“因上回中间作了祭秋的图儿,就担搁了几日。现在虽冷,幸亏屋里都是地炕炭盆的,倒不碍甚么。如果赶一赶,年前该是能作完的。”
晚间贾兰返来,李纨也不提这事。母子两个安安生生用了晚餐,又喝茶谈笑。将及寝息时,李纨才道:“兰儿,你同我过来,我有事问你。”
抓阄定了挨次,李纨执笔,凤姐先添上一句,李纨续,厥后按着挨次来。
迎春道:“‘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你有你所好也无不成,只你到底还在这里过日子,面上工夫大抵上总不要错太多,才是悠长安稳之策。现在只一味这么各色起来,反落了人眼里,到时候不定背面多少事来,也没阿谁空儿给你做那些‘闲事’了。”
只那头平儿洗完手穿戴时少了个镯子,也引一番惊奇,幸亏凤姐揽了去,世人才得放下这事,放心提及作诗的事来。
惜春一想,如果真哪日让她回东府去,还真是不得安宁了。遂撇了撇嘴道:“好了,二姐姐,我晓得了。明日若老祖宗还问,我就应了吧。”内心却想着,到时候木木呆呆,不错不好地弄一幅出来,干脆断了背面的事,也算得计。
第二日,贾母却另提了件事出来,“我看昨日琴儿同她丫头抱着梅花立在树下那样儿好得很,我也不说旁的,只这个,你能够给我画出来?”
惜春笑着凑来道:“老祖宗莫要臊我了,我晓得技不如人,只一早就说了如此,也算我有两分自知之明。”
正谈笑,凤姐寻贾母来了,一通谈笑,把贾母哄得欢畅。两人便作伴走了,临行还叮咛她们“潮湿,不成久待”等语。
黛玉点头道:“到底是作诗来的,还是喝酒来的?”
李纨也看着眼晕,从速道:“本日我们联句,五言排律,韵限二萧。你们是现在就作呢?还是等醉了再作?”
李纨一听,想起之前贾兰曾提起过这两个。只没想到小孩子间的一点点龃龉,隔了这么长时候还不消停。又听那两个都不在这书院里念了,恐怕事情非小。遂点头道:“这事儿我晓得了,你们很好。今后再有如许的话儿,尽管来奉告我。万不成替他瞒着。你们小,不晓得这些事儿的短长。”
那头宝玉筛了酒过来要同湘云拇战,湘云立时抛下这头赶着去了。
黛玉这才笑道:“留她在家里有事呢。且若真这么把她叫返来了,倒像我多离不得她似的。今后她再犯浑,更加难管束了。”
贾兰辩道:“我并未曾将他们如何,只他们步步逼迫,才致如此。何况那日我也没下甚么重手。照着娘说的,非得逆来顺受才气保万无一失了?只怕也一定呢。”
由此到了屋里,也不待李纨再问,就把那日的事儿前后都说了。只没提往府里偷了拜帖给书院送珠子匣儿的事儿。李纨一听就晓得本身料得不差,叹道:“你只当把那不济的往府里一藏就没事了?若人家真是以生恨,莫非就不会从别处动手,还定要同你大家拼个凹凸才对?祸因已埋,那里那么轻易躲过!”